如果容束當真是野心勃勃之人,他就不會在發現太子一黨魚肉百姓之時心生退意。
他未必是個能名留青史的清官,未必是個一心為女的父親,但也絕不是個會拿全家性命去賭榮耀的賭徒。
容束面有頹勢,有些痛苦地捂住了額頭,「便如你所言。但如今形勢,如何退卻,如何破局?」
遲不歸見容束看清了形勢,言辭溫和下來,再度拱手,「依晚輩拙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容束慢慢抬起頭,看著遲不歸謙遜但篤定的模樣,決定聽他一言,抬手示意他落座。
「坐吧,如何轉圜,你且細細道來。」
是夜。
容束在碧桐院外來回踱步,最後還是捏著鼻子走了進去。
本以為夜已深,鍾宜沛多半已經安置了,沒想到屋內還燃著燈火,推開門只見鍾宜沛披散青絲,正在用玉梳慢慢梳頭。
兩人雙目對望,不免想起前日的不快。
沒等尷尬蔓延,鍾宜沛先起了身對容束行禮,「不知主君今夜要來,妾身沒有準備,主君還是去碧絲院,尋方姨娘歇息吧。」
言語雖說推拒,神情卻十分哀怨,讓容束一下軟了心腸,老老實實上前哄人。
「那日是我不對,沒能和你好好商量。在此,向夫人賠禮道歉。」
說完,當真衝著鍾宜沛躬身作揖。
鍾宜沛一下子轉陰為晴,上前挽住容束的胳膊,「妾身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該沖主君發脾氣,夫妻間有話便該好好說才是。」
「正是這個道理。」容束鬆了口氣,見鍾宜沛又恢復了以往善解人意的模樣,欣慰地拍了拍鍾宜沛的手。
「晚丫頭的婚事,我想明白了,無論是二皇子還是四皇子,咱們都不能嫁。」
鍾宜沛見容束一臉篤定,面上不由得歡喜,連連點頭附和,「便是如此,那皇家看似尊貴,可身為女子,為妃為妻不知受如何磋磨。妾身便知道,主君是心疼晚丫頭的。」
一籮筐的好話說出來,直砸得容束飄飄然,似乎自己當真是鍾宜沛口中的慈父一般。
「那是自然,晚丫頭是咱們的嫡長女,這婚事自然得慎之又慎,才不負湘娘的在天之靈。」
等馬屁拍完,容束才將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還怕鍾宜沛覺得遲不歸出身不顯,一個勁地給遲不歸說好話。
「眼看殿試在即,以不歸的才學,問鼎三甲定然無誤。再者他身為行兒的先生,和晚丫頭也多有往來,難得脾性相投,婚後定然能琴瑟和鳴。」
鍾宜沛聽見遲不歸的名字,略有訝異,但卻沒一口否認,除了皇家之人,別的青年才俊,她並不只看門第。
最後思忖半晌,留話,說明日探一探容晚玉的心意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