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阿月自己擅長的香道,用以舒緩病人的心神;再是盧御醫以毒攻毒的法子,輔以容晚玉的針灸引出毒血;最後是孫御醫擅長的養生調理之道,固本培元。
步驟緊密,缺一不可,阿月也是第一個試驗此法之人。
塔姆亞沉默地站在容晚玉身旁,容晚玉緩了緩神,開口向他道謝,「今夜辛苦你了,你先去歇息吧,這裡有我守著就行。」
塔姆亞看了一眼容晚玉,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問她,「你知道她剛剛說的北域話是什麼意思嗎?」
適才情形急迫,容晚玉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阿月的狀態上,哪裡聽到了她的呢喃之語,搖了搖頭。
塔姆亞見她似乎當真不知,才開口道,「是月路納族的祈禱語,請月神原諒我的罪孽。」
北域部族繁多,有些古老的部族有自己專屬的語言和文字,月路納族便是其中之一。
容晚玉看著塔姆亞的年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十分驚訝,「你不是說,這個部族滅族已久嗎,你怎麼知道他們部族的話?」
塔姆亞摸了摸自己的面孔,「母親孕育我時,驚懼不安,我生來便比同齡人生長更慢,成年後也顯得格外稚嫩,實際已經近而立之年。」
從一開始打照面,容晚玉憑面相便以為塔姆亞年歲不大,未料竟然比自己大這麼多。
他之後的話,讓容晚玉明白了,他眼底的沉重。
「你可知,母親孕育我時為何驚懼?因為她的三個孩子,我的兄長姐姐都被月路納族抓走試藥,最後只有姐姐逃了回來。」
塔姆亞說起這件事,難得言語有十足的憎恨,雖然他沒有見過哥哥姐姐,但見過母親生下自己後的瘋癲,日日喚著三個已逝的孩子的姓名。
「姐姐雖然逃了回來,但沒能活下來,只會念一句話,就是月路納族的祈禱語,後來便是我母親日日念著,直到她過世。」
塔姆亞看著阿月所在的房間,言之鑿鑿,「她是月路納族的餘孽。」
自從容晚玉知道阿月的身世後,便一直沒有向旁人提及過。
對於澧朝和北域人而言,已經滅族的月路納人依舊是不可饒恕的存在。
除了北域人的孩童,澧朝北境的孩童也有被擄去試藥的。
阿月身在其中,心卻未同族人一般沉淪,她善良堅強,為了阻止族人的癲狂,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親人。
容晚玉沒有去辯解阿月的身份,因為塔姆亞在這裡幫忙的時日不斷,也見識過阿月的蠱蟲手段。
「塔姆亞,阿月從未認可過月路納族的罪行,她......也是受害者。」
容晚玉想說阿月從小被月路納族的聖母,她的母親虐待,想說阿月偷偷放走過一些孩子,想說阿月引澧朝大軍踏平了月路納族,想說她如今以身試毒,命懸一線,也是為了再一次阻止月路納族遺留下來的危害。
但她不能。
月路納族的遺孤和罪魁禍首的女兒無法相提並論,若阿月是月路納族聖母之女的事情傳出去,只會給阿月帶來更大的麻煩。
「塔姆亞,我希望你能相信我,阿月會選擇以身試毒,便足矣證明她心地仁善,絕非從前月路納族人那樣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