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皇帝年歲大了,又向來不貪慕女色,只怕京都眾人都要以為是後宮要納新人了。
只有容晚玉和皇帝的親信知道,皇帝之所以時常召自己伴駕,是因為皇帝的身子越發疲弱。
太后之事,讓皇帝信不過太醫院,對於屢立奇功,又是忠臣之後的容晚玉倒是信任有加,才將維繫龍體康健的大事交給了容晚玉。
如今在京都,容家嫡女,永寧郡主,可謂京都貴女中的頭籌,一時風頭無二。
「如今時節,食蟹也只是吃個新鮮。鳴竹你嘗嘗,若喜歡,過段時日,待蟹肥膏豐,舅舅再讓人給你多做些。」
皇帝面帶慈愛地看向碩國皇子齊鳴竹,仿佛兩人之間當真只是舅舅和外甥的關係一般。
從夏日等到秋日,都沒能促成談和事宜,齊鳴竹顯然沒有澧朝皇帝沉得住氣。
聽自己這便宜舅舅的意思是,談和的事還得往後再推遲,齊鳴竹臉上的笑容便有些牽強了。
「多謝舅舅好意,只是鳴竹不大吃得慣螃蟹,只怕要辜負這美味了。」
皇帝並非全然不想和碩國談和,只是對於碩國提出年年進貢的談和條件看不上眼,看中的是碩國和澧朝的相鄰之地。
澧朝和鄰國碩國以及北域互相牽制抗衡已有百年之久。
身為帝王,三方勢力之首,心中定然都存著此消彼長,吞併鄰國土地的念頭,澧朝皇帝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深知,自己的時日無多了,以如今的局勢,要想擴充疆域,必得大動干戈,而澧朝的國庫根本耗不起。
所以他在田首輔的勸說下,才格外看重此次談和的條件,分毫不肯相讓。
齊鳴竹對此,便只能整日在澧朝皇帝眼皮子底下,充當乖外甥,明面上兩人舅甥和睦,實則各自都較著勁。
「陛下,這螃蟹雖只是嘗鮮,但到底性寒,不如讓人再上些薑茶壓一壓。」
坐在惠嬪下首的容晚玉適時開口,既緩和了皇帝和齊鳴竹之間的氣氛,也是在暗中緩解皇帝的不適。
實則以皇帝如今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長時間與人宴飲。
但得知自己的真實狀況後,皇帝卻只對容晚玉提了一個要求,就是讓她要維持自己在外人面前寶刀未老的假象。
一旁的嫻貴妃見容晚玉開口,便皮笑肉不笑地跟她唱反調。
自己兒子沒能將永寧侯府拉攏到麾下,又有容沁玉的添油加醋,嫻貴妃便將這筆帳算在了容晚玉的頭上,哪哪兒都看她不順眼。
「這日頭還大著呢,永寧郡主便想著喝薑茶。只怕是心底里瞧不上這賞菊吃蟹的樂事吧?」
嫻貴妃看不慣容晚玉日日在皇帝面前露臉,便想著當著皇帝的面,挑撥皇帝對容晚玉的看重。
熟料,這話出口,和容晚玉平日往來密切的惠嬪還沒說什麼,皇帝便直接開口斥責了嫻貴妃。
「不過是杯薑茶,貴妃不想喝便罷了,說不相干的做什麼?」
皇帝橫了一眼嫻貴妃,越發覺得當初那個嬌媚卻識大體的愛妃不復從前模樣,抬手讓宮人上了薑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