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可穩固澧朝的根基,也可保全自己身為皇帝的尊嚴,還能給下一任繼承人,留下一個得力幹將。
若遲不歸無能,便會和他的父親一般,以死掩蓋皇帝所有的陰暗和忌憚。
對於遲不歸的能力才幹,容晚玉一直是毋庸置疑的。
除了前世她所見,遲不歸成為首輔後的種種功績,她更相信今生自己認識了解的遲不歸的一切。
但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便是再厲害的將領,也不敢保證自己百戰百勝。
何況據容晚玉了解,金戈亞族的聖母又使出了更厲害的蠱術手段御兵,阿月到現在也還沒有破解的頭緒。
容晚玉緊緊抓住遲不歸的衣裳,她想說,萬一鎮北軍敗了呢?
可她到底,沒有將這句擔憂說出口。
本不信神佛的她,在面臨愛人未知的前路時,也會害怕一語成讖,落下口業。
兩人如此相擁良久,容晚玉壓住喉頭的哽咽,將所有的脆弱藏在心底深處,直起身子,鑑定地看向遲不歸。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遲不歸本做好了安撫容晚玉情緒的準備,看見容晚玉堅強的神情後,他只剩下了心疼和欣慰。
他將那份罪己詔折好,放回木匣中,重新交給容晚玉。
「幫我守好它。」
容晚玉拿著輕飄飄卻又沉重無比的木匣,心下瞭然道,「我明白,若你......總之,我會替你完成你想要為你的親人和北地無辜的百姓平冤的志向。」
若遲不歸沒能帶領鎮北軍打贏北域大軍,這份罪己詔到底也是一份籌碼。
但遲不歸卻搖了搖頭,笑著道,「我並非想讓你將這份罪己詔當作利刃,而是一份籌碼。陛下已知田首輔的野心,而二皇子又和田首輔來往密切,澧朝的繼承人,只會是四殿下姜詢。」
提起姜詢,遲不歸曾經也將他視為自己的知己,認定他是自己可以輔佐的明君。
可歷經種種,遲不歸對於皇位之上的人,到底心存了一份忌憚。
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實在可以讓人變得面目全非,而人性往往最經不起考驗。
如果他出了事,那天下便再無人能替永義侯平反冤情。
而比起報仇雪恨,遲不歸已經尋到了今生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畢生追求,那便是親手締造一個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他將罪己詔交給容晚玉,便是希望,容晚玉可以以此為籌碼,向日後繼承大統的姜詢,換取一份承諾。
事關澧朝先帝之罪責,有這份罪己詔在手,容晚玉既可以保全自身,也可以藉此警示姜詢。
如此,讓少數人的冤屈沉默,換取大多人免受平白之冤,也不失為一樁值得的交易。
自己若下黃泉,再向侯府上下,還有那些枉死的冤魂恕罪,也不足為惜。
遲不歸也曾思量,這份罪己詔到底是交給容晚玉,還是清風更為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