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失察之罪,容束是跑不掉的,會被牽連到什麼地步尚且未知,至少戶部尚書這位置是保不住的。
這讓拼搏大半生,好不容易坐上尚書之位的容束怎能不震怒。
緩過這口氣,容束見容晚玉依舊氣定神閒,不知怎得,也慢慢平復了下來,心思活泛了起來。
「這些東西,是晏相給你的?」
即便是私下,容束對遲不歸的稱呼也是官位,始終不太敢將他完全當作女婿看待。
他琢磨著,靠容晚玉自己不可能拿到這麼詳盡的證據,唯有遲不歸這個當朝首輔有此能力。
又是私下偷偷拿來給他的,是不是意味著遲不歸提早得知容家大房的錯處,顧慮到和容家的關係,特讓容晚玉轉交提醒?
見容束隱含期盼的目光,容晚玉猜測到了他在想什麼,笑著點了點頭,開口卻斷絕了容束的希望。
「東西,是他給的不錯。但今日我來,是想給父親一個明哲保身的機會。」
容晚玉這副心有成算的神情,容束實在印象深刻,最初的不好預感再度升起,沉默片刻後問道,「什麼意思?」
「只要父親答應和小姨和離,這份證據就會留在父親手中。」
容晚玉道明來意,又拿出一份早備好的和離書,放在了書桌上,上面已有了鍾宜沛的簽字畫押。
「若父親不簽,女兒保證,明日一早大房一家便會鋃鐺入獄,至於父親,只怕也少不了被牽連之罪。」
容束知道和離一事上,女兒會站在鍾宜沛那邊,可他萬萬沒想到,女兒會拿著容家的榮辱來要挾自己。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容晚玉,嘴唇都在顫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姓容不是姓鍾!」
面對容束的指責,容晚玉無動於衷,淡漠地看著他,「若姓氏有的選,女兒倒是願意姓鍾。夜已深了,還請父親早些下決斷吧。」
容家帶給了容晚玉什麼呢,冷漠自私的祖母,貪得無厭的大伯和堂姐,寵妾滅妻的父親,殘害母親和弟弟的妾室。
若不是顧忌著行哥兒和秀玉,容家還真沒什麼能讓容晚玉好在乎的。
屋內的氣氛一時間僵持住,只聽得見容束略顯急促的呼吸聲,過了良久,他才背過身,拿起一旁的毛筆,蘸墨落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最後再伸手壓在印泥上,重重地覆在了自己的名字上,簽字畫押後,拿起和離書遞給了容晚玉。
他似乎一眼都不想再看見容晚玉,生硬道,「滿意了?永寧郡主可以離開了。」
容晚玉對容束陰陽怪氣的稱呼置若罔聞,仔細查驗了一遍,確認文書無礙後才晾乾收了起來。
「父親手裡的那份證據,還請明日一早遞呈給陛下。有大義滅親之功,自可抵消父親的失察之過。」
和離書,確實是容晚玉的首要目標,但這不代表,她要對容家大房的罪行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