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幅畫像依次掛開，一眼望去，也算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但姜詢卻興致缺缺，目光只落在寫明了八人家世出身的禮冊上。
「既是為了安撫前朝之心，世家和勛貴里，各挑一人給高位，剩下的依其父兄之功而定。」
即位前，姜詢身邊連個側妃也沒有，此番定位份，自然也沒有資歷的考量，位份的高低，都是排給前朝之人看的。
太后幫著定下位份，連一個有封號的都無，最後只剩下兩個寒門出身的女子。
一個父親官至知州，一個兄長在吏部當職，祖輩上都是耕讀之家，但沒出過什麼高官，也不像天子腳下這些世家大族這般，靠著姻親關係，勢力錯綜複雜。
「皇后貴為國母，非賢不立，這兩人中，薛氏素有賢名......」
太后抬手示意宮人取下薛氏的畫像，放在了姜詢面前，畫上女子，面若銀盤，樣貌算不得出眾，但顯柔順和善。
皇后從寒門中選，是姜詢一開始便定下的，先帝便是前車之鑑。
姜詢的皇位穩固，手下能倚重的大臣文武皆備，不像先帝那時，還是太子，需要一個家世足夠顯赫的太子妃來助力。
選寒門出身之女為後，一則不用擔心後宮受外戚干擾操控，二則也是一則訊號，待田制改革完成，便是整治各州代代相傳的「地頭蛇」的時候了。
兩個寒門出身的女子，除了太后提及的薛氏，另一個是顧氏，兩人論家世，相差無幾。
姜詢正要點頭時，忽然瞥見了顧氏的畫像，恍惚間，仿佛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見皇帝的目光久久停留，德貴會意，將顧氏的畫像也取了下來，放在了桌上。
太后心中若有所感，半晌果然聽皇帝道，「素有賢名，不論虛實，總是個愛揚名的。兒臣想著，皇后要在世家女子和貴族女子間周全，還是選性子更穩妥得好些。」
話也算有幾分道理，但觀顧氏畫像，面容平平，甚至不及薛氏，唯生得一雙笑眼，圓若杏，眸含春。
「皇后是要伴你餘生之人，既然合你眼緣，便如此吧。」
定了皇后和其餘妃嬪的位份宮殿，太后便起身離開，召了禮部去，預備操辦皇帝大婚事宜。
這也算是皇家這一年以來難得的喜事，自然要辦得熱鬧些，不是新年，卻頗有些辭舊迎新的意味在。
太后離開後不久，姜詢又看了幾眼顧氏的畫像，然後讓人收了起來，又隨口讓德貴先行退下。
「朕還有許多奏摺要批，便換小勛子來侍墨。」
小勛子是打小伺候姜詢的，但姜詢顧念德貴在先帝身邊暗中幫襯自己的功勞，內侍之首的位置，依舊沒有動搖。
只是偶爾體恤德貴到底年歲大了，夜裡便換小勛子在近前伺候。
德貴聞言自是笑著謝恩，說些多謝陛下寬仁的話，而後躬身退下，主動去換了小勛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