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之前,根本沒注意到尚書省裡頭有這號人。」
晏錫面色凝重,很是困惑,「尚書左都事,只是個七品官職,不是什麼大官兒,這個余如海只有二十九歲,當官的資歷也很淺。」
尚書省,實際控制者就是尚書左右僕射,也就是俗稱的左右丞相。
之下是尚書左右丞。
尚書左都事,那是完全排不上號的,估計也就是給上級們打打雜,整理整理文書,端茶倒水。
「查清他的底細!」
「是。」
晏錫去昭獄親審了三日,給余如海用了很多刑,余如海承認了與宮女畫詩共同謀害晏太后的罪行,而棲凰宮裡管事的黃公公,兼任東廠總督之職,手底下的太監特務,也已經把余如海的祖宗十八代底細都給摸清了。
兩份奏報,送到了太后的御案上。
「余如海,是七罪臣之一前刑部侍郎張柄的養子。」
晏太后看了之後,一聲冷哼,表情極不愉快,「哀家三千刀剮了張柄,難怪他要勾引哀家的近侍宮女,伺機下毒報復!」
「七罪臣?」
慕聽雪一愣,究竟是什麼樣的罪孽,讓母后下了千刀萬剮的刑罰?
自古以來,死刑有很多種,唯凌遲最殘忍,一刀一刀地割你的肉,運氣好割幾百刀就死了,運氣差割幾千刀都死不了,極為折磨。
「五年前——不對,應該是六年前了。」
晏太后雙手負背,面相南窗而立,看不清表情,聲音卻極為沉重,「先帝殯天,新帝年幼,哀家垂簾聽政,百官不服,集體跪於午門嗶道,高呼婦孺當政乃亡國之相,其中包括刑部侍郎張柄在內的七位老臣,更是聯名上檄文,數落了哀家一共二十六大罪,包括禍亂後宮、謀害皇子、構陷忠良、圖謀不軌、作亂犯上、貪污受賄等等,所有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罪行,全部扣過來,字字殺機,句句見血,逼哀家給先帝殉葬。」
慕聽雪倒吸了一口涼氣。
僅僅是聽著,就能想像到當時的情況有多兇險。
「多虧了有攝政王在,他控制著軍權,即刻下令廢除了宮妃殉葬制度。」
晏太后轉頭,看向她,「哀家開始反擊,把那七個罪臣全都下了昭獄,凌遲處死。你會不會覺得為娘殘忍?」
她不符合傳統賢良淑德、柔美的母親形象,她甚至不是個好人。
這一點,她從不否認,也不會去粉飾。
慕聽雪想了想,說了一句話:「母后是個政客,在那種情況下,百官逼你給先帝殉葬,也不過是想自己掌控年幼的新君罷了,說到底是權利的博弈。」
通往皇權的路,是一條遍布荊棘、屍山血海的路。
只有成敗,沒有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