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泛接言道:「但長公主一家獨大,壟斷白糖,甚至還搞什麼限購令,超過十斤就登記,跋扈的姿態,跟攝政王相差無幾。她已經控制了精鹽和白糖,每出一種神糧,不想著把種子上交給陛下,讓一國之君分配處置,只想著搜刮臣等,她這是想通過控制糧食,進而控制雲煌的整個經濟命脈啊!」
言罷,頓覺得情緒過於激動,有些失言了,趕忙拱手作揖,「老臣失態了,陛下恕罪。」
謝玄宸臉色越發難看。
這些話,如一根根尖刺,精準地扎到了他的痛腳。
君主臥榻之畔豈容猛虎酣睡?皇姐日益勢大,已經嚴重威脅到了他,這份威脅,甚至不在權臣晏泱之下!
「自古以來,沽名釣譽,籠絡人心,努力在百姓中樹立仁愛形象的皇室中人,大多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離泛又添了一把火,「她用白糖重稅斂財,又故意大幅度降低赤砂糖的價格,討好底層百姓。她賑災施粥,她慷他人之慨,打了世家大戶,又把世家的田地分給平民,種種行徑,無一不為了提升自己在民間的影響力……」
謝玄宸深吸了一口氣:「皇姐可能,只是想施行仁義。」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離泛見皇帝不愛聽,便把矛頭對準了晏泱:「陛下,雲煌有兩位大都督,水軍大都督一直於東南光州鎮守,而鎮北大都督為何一直住在雲都?他不應該駐守在北境麼?為何要把一半鎮北軍帶到雲都城外安營紮寨,此有違祖制!狼子野心!」
謝玄宸氣得嘴唇發烏,他死死地抓住了龍椅的扶手,咬牙切齒道:「朕豈會不知,雲都皇城唯一允許出入的軍隊是金吾衛禁軍,但這朝野,還有誰能管得了攝政王?」
鎮北軍是地方軍。
就應該屯邊,駐紮北境!
跑到天子皇城腳下,跟謀反也沒啥區別了。但沒人奈何得了晏泱,眾臣子也不敢公開指手畫腳,就連帝師,也只敢關緊御書房的門,跟他偷偷抱怨。
「陛下,狼子野心的攝政王,和圖謀不軌的長公主,他們倆月底就要成親。」
離泛痛心疾首,說出最大的擔憂,「這二人的勢力一旦結合起來,才是真正的災難,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止這對惡毒夫妻篡位了!」
謝玄宸頓時有了一種天塌了的感覺。
各種意義上。
「絕不能讓他們成親!」
少年天子的聲音,如鍾呂高鳴,震盪在九根龍楹柱之間。
離泛鋪墊了那麼多,等的就是這句話:「陛下英明。」
他不是來告長公主狀的,也不是說攝政王壞話的,一切都是為了棒打鴛鴦的合理性。
他暗中破壞,跟皇帝金口玉言下令破壞,完全是兩碼事。
「老師深謀遠慮、多智近妖,想必已經有了非凡之策。」
謝玄宸眼神陰鬱,唇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