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崢眸底划過一絲不悅,但他到底沒像謝嫵發火,只擰眉對她道,「你笑什麼?」
謝嫵忙起身朝謝峰福了福,而後才看著他道,「我不是笑父親要去信請祖父拿主意,我只是笑二叔替父親想了這麼一個餿主意,左右逢源固然是好,可若時日久長,怕是既得罪了左,又得罪了右,所以,何必了?」
「你二叔也說這只是暫時的緩兵之計,只要等我站穩腳跟,以後的路不管怎麼走都比現在要穩妥。」謝崢看著謝嫵又道。
「可父親有沒有想過,陛下會怎麼想?這世上可沒有哪個純臣是左右逢源,誰都不得罪的!」謝嫵冷聲道。
謝崢目瞪圓睜的看著謝嫵,整個人像是被一道炸雷給劈中了!
當真是石破天驚啊!
霎時間,屋裡安靜極了,陳氏甚至能聽到屋外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
可她不敢說話,更不敢打破這一室的寧靜。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終於,還是謝崢先開口了,「阿嫵,你真是……」
聰明的讓他心驚啊!
謝嫵垂眸笑了笑,纖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眸底溢出來涼薄和冰冷。
謝崢端起剛剛謝嫵替他倒的那杯酒,儘管那酒已經涼了,可他還是仰頭將那酒全灌了進去,冰冷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直衝心田,他心中的驚詫和不安被這涼意一壓,瞬間便散去不少。
「那依你說,我應該怎麼辦?」謝崢重重的放下酒杯,目光灼灼的望著謝嫵道。
「祖父不是已經給父親趟出一條路了麼?」迎著謝峰的目光,謝嫵淡然自若的吐出一句話道。
「父親?」許是今日的酒喝的有些多,謝崢一時竟沒轉過神來。
「聽說,祖父年輕的時候曾在金鑾殿上和戶部尚書吵得不可開交,最後甚至連來勸架的內閣幾位閣老也全都罵了一通,可最後也不過只是被陛下無關痛癢的訓斥了幾句。」說到這裡,謝嫵臉上難得露出幾分輕快的笑意,眼眉也跟著柔和了起來,「所以,父親不要怕得罪人,相反,你得罪的人越多,那麼,陛下就會護著你更多!」
「我明白了!」此刻,謝崢的眼睛亮的出奇。
自回京後,他還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清晰的看清楚了自己腳下的路!
可謝嫵卻像是沒感覺到謝崢的興奮似的,她眼睛依舊沉靜靜的,因為她知道,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即便這條路走對了,可前面卻依舊有無數的陰謀詭計在等著她。
外面且不論,光是府里,她那位好二叔,他可是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法,誓要將大房拖進京城這裡攤渾水裡,而金座上的那位至尊帝王卻也未必能靠得住,因為他本就是這個世界上疑心最重的人,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得到他的全部信任。
不過,不管前面的路再怎麼難走,只要好好籌謀,將來未必不能走出一條康莊大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