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賈樂山本人,卻還躲在城外,一步也沒有踏入城內,他可不想染上瘟疫。
「咳咳……」
賈樂山咳嗽兩聲,皺了皺眉,「那老東西今天晚上要我開北城門,是什麼打算?難道要溜走?」
也不可能啊,整個李府拖家帶口的好幾十號人,這陸州城的人又不是瞎子。
再者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李昭慶即便是逃了,又能逃到哪裡去?
賈樂山晃了晃腦袋,不再多想。
管他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李昭慶要是能溜,那也是他自己的本事,到時候派人跟在後面,說不定還能來個黃雀在後,抓了他去領功,比現在阻止他划算多了。
賈樂山盤算著,忽然打了個哆嗦。
「奶奶的,大夏天的怎麼有點冷?」
賈樂山喃喃自語,眼神忽然變得異樣起來。
不會的,一定是他的幻覺!
這幾天死的人太多了,連他也變得疑神疑鬼了。
賈樂山強行壓下心中的念頭,臉上再沒有之前那般輕鬆。
這一天,臨夜,李昭慶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
華袍管家早就準備好晚宴,在門口等他回來,看到主子,他連忙迎了上去,臉上沒有笑容,「老爺,都準備好了。」
李昭慶點了點頭,看著屋內院內都擺了席桌,他深吸一口氣,複雜出聲:「開席吧。」
「是。」
華袍管家低低應了一聲,接著又忍不住猛咳兩聲,這才捂著胸口退去。
李昭慶下意識退了好幾步,他不確定管家是否得了瘟疫。
不管是不是,以防萬一,這次……不能帶他。
在華袍管家的招呼下,前院和大堂很快熱鬧起來,李府家中女眷全部落座後,連下人們也破天荒地得以入院中席位,個個受寵若驚。
甚至有人已經猜到,老爺這是要遣散下人了。這頓宴,是散夥飯。
陸雲卿就坐在李昭慶旁邊,李家的大娘子跟她搭話,她也只是點頭,話很少。
說多錯多,雖然環兒跟她說了不少李紅嫣平時是怎麼跟後院的人相處的,可她畢竟不是李紅嫣,有些細節展露過多,或許就能被人看出頭緒來。
李昭慶此刻的心情異常複雜。
一夜夫妻百夜恩,他雖然跟妻子之間並無多少感情,可畢竟是夫妻。
今天,他要親手毒死妻妾,他心中如何能不亂?
是以,即便陸雲卿表現得跟平日有所不同,他也沒心情揣摩,只在心裡念叨著,猶豫著,直到身邊的管家提醒,他才驀然一狠心,睜開眼起身高聲道:
「你們都是在我李家多年,勤勞踏實,肯吃苦。若非迫不得已,老夫也不想遣散你們。」
李昭慶輕輕嘆息,滿眼都是離愁,「可如今陸州城的情況,你等也看到了,我並非心如鐵石之人。瘟神肆虐,沒什麼比性命更重要,今日這頓飯後,你們就不再是李家的人。明天一早,我會開放城門,想逃命的,就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