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此時方才是公元前119年,距離李廣利受漢武帝重用可還早著呢,要知道李夫人的受寵,都還在七年後,更不用說這個李家外戚了。
不過這些內容天幕不曾提到,漢武帝便也不知曉,只能把這個叛徒的名字先記在心中,等著日後此人出現,再作定奪。
「陛下,臣有一議。」
人群中,東方朔放下手中的毛筆,立正行禮。
得到漢武帝的應允後,他繼續道:「陛下不必為天幕之言所困擾。」
他是個機智敏銳的臣子,言辭敏捷,在所有人沒意識到的時候,便讀出了漢武帝心中的徘徊。
「請陛下寬恕臣言語中的失敬,但天幕雖方才言論中,對陛下日後的罪己詔多有讚嘆,仿佛陛下真的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一般。但這一切均不是陛下與臣等需要在意的。」
東方朔抬起頭,直視天顏:「日後的陛下,並非今日的陛下,今日之陛下,得此天論,也未必會成為日後之陛下。」
他這番話說的繞口,漢武帝卻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得此天幕,不正是為了改變未來之不幸?
如果以後做了錯事,那現在也不用等到晚年再去悔改,提前做出布局便好。
農事改進,不必等到幾十年之後,犁車的畫像已經在天幕中為眾人所見,掌管農事的官員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夠記住其中的機括結構,將之推廣於萬民。
有大旱之災,也不用戰戰兢兢地等那一日的到來,提前一年有用,提前三年更好,若是提前十年便做好準備,應對起來豈不是更得心應手?
開疆拓土以至於賦稅疲民,只是征戰並不能草率地停下,天幕也對朕的功績讚賞有加,說明這番事業還有繼續進行的餘地。
日後之朕並未注意到出征與民生之間的平衡,那今日之朕早做商量,豈不善哉?
漢武帝仰天大笑,撫掌道一聲好,對東方朔的見解很是贊同。
「東方卿所言是,朕既得天道,便是有如神助,應當高興才是!」
「朕大漢自此,便將在神助下,有千年國祚,生生不息!」
正當漢武帝將天幕的出現引以為神跡,不吝言辭地誇獎時,祁衡已經將犁車的界面切回那個視頻。
【不過,這最後一罪,確實沒有什麼可以辯駁的地方。
縱使漢武帝如何後悔,在思子台上如何想念戾太子殿下,他對神明方士的盲目追求,也都已經成為了西漢世上不可磨滅的傷痕。
這更是他自己內心深處難以自我原諒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