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三百年中,均田制的確緩和了地主階級和貧農們的矛盾,也給農民們帶來了一段好日子。
這個「好日子」當然和我們現代化的農耕生活水平相差甚遠,在那個年代,能夠全家吃飽,就已經是盛世下能達到的較好的的圖景。
這是受到生產力的制約。小農純手工種植的效率難免有低效率的弊端,就算是放到現代,萬千畝田的大農莊是一種效果,承包一百畝的小承包商也很有賺頭,但是不可忽視小農手工種植在農村依然有很多。
和千百年前相比,這些小農種植者們在新時代,至少能夠脫貧奔小康。而在封建社會中,吃飽飯,有地種,這就是他們最樸素、最真誠的心愿。
均田制一直維持到了中唐時期,有學者認為即便是貞觀之治這樣名聲浩大的盛世開端,農民的生活,也不過是勉強果腹,國富富不到民,盛世之名,名不副實。
也有一定的道理吧,不過對比起前隋後晚唐,貞觀的民本思想已經算是相當優秀的了。】
李世民立刻在「民本」二字上做了重重的標註——這是天幕欽定的核心要義,等自己上任了是要考的!
現在的李世民,和當年那個,十七歲,只擅長領兵打仗的少年人不一樣了,為了日後的大業,他早早設立了文學館,招攬門生,自己也對治國理政的著作多有研習,在日復一日向幕僚們請教的時光中,他已能獨立對天幕提供的思路方向產生發散思考。
他將心中冒出的新策在心底一一記錄下,準備回到秦王府後再和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一一商討。
既然知曉了大唐腐壞的根源,在他手中至少要穩住後人行進的方向。
【再之後的藩鎮割據問題,其實也一樣根源於土地問題。
藩鎮豪強能夠霸道一方,依靠的是手底下的兵,那麼這群兵是從哪裡來的呢,又為什麼願以追隨他們呢。
德宗統治年間,朝廷的使者洪經綸來到河北,聽說當地節度使田悅擁兵七萬,下令讓他「停兵四萬,令歸田畝」,以此想要削弱田悅的力量。
問題來了,田呢?
這四萬兵為什麼要來當兵?是當兵的日子很舒坦嗎?中原人對土地的熱愛是愛之深沉的,能讓他們出來為這些軍閥賣命,那就說明他們沒有田了,只能通過出賣自身勞力與性命的方式,為一家老小換來吃的穿的。
田悅對四萬兵的話也驗證此推測:「爾等久在軍戎,各有父母妻子,既為使者所罷,如何得衣食自資?」
諸如此類的例子還有很多,田悅的兵是重新回來繼續當兵了,還有的被「消兵」政策強制退伍後,直接占山為盜。
無一不印證來藩鎮的軍隊來源,都是些因土地兼併失去了自己的幾畝地,只能流浪無業的亡命之徒。
他們的出現並非是某一個節度使振臂一呼,就蜂擁圍聚,而是那些被朝廷放棄,失去家園的子民們。他們無路可選,要麼被加倍壓榨,成為地主佃農,要麼參加軍隊,出賣生命,要麼占山為王,起兵造反。
所以說,只有能夠切實地把握住民生之重要性,才能長久地維繫王朝的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