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五月份,他這次回北京是計劃外的,原因是徐寬半個月前通過一些可靠關係聯繫上他哥,說是想定期從他們這兒定高貨。
定期要高貨,這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怪異的說法,至少趙束活了小30年從未聽過。
翡翠這個行當可以說是人隨貨走,貨隨礦走。
不同於一般的產業,有需求就有市場,翡翠原石充滿了偶然性與不確定性,大多是先挖出「也木西」(原指未刷洗過的原石,現也可指挖原石的礦工),經多種方式處理或交易後,在合適的時機將石頭切開,再由被切開石頭的種、水、色、形等多種因素決定成品樣式,之後再交由專業的雕刻師傅精雕打磨。
可以說大部分買家的選擇範圍都是已經被雕好的成品,比如戒指、手鐲、把件。
少部分能夠接觸到上游的買家,有可能從某塊石頭見光之時就開始關注,然後直接買下原石,自己找人切割打磨做成品。
個別買家會花重金找人幫自己找某樣東西,比如沈敬年讓黨也幫自己找一件祝壽用的高貨,這種時候就是二道販子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之時,高貨帶來的高額佣金足以讓很多人把尊嚴和底線踩在腳下。
而定期要高貨的說法十分罕見,一方面要賣家有足夠的貨源實力,能夠保證自己手裡有源源不斷的高品質原石,另一方面要買家有足夠的資金實力,保證無論是多高品質的東西都吃得下。
這裡面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問題,那就是買賣雙方的信任。
越是品質高的翡翠,價格越不好估,我給你報的價格你認不認。你說半個月要一條上百萬的鐲子,我封包給你留著,到時你不喜歡怎麼辦?
所以趙束的哥哥趙啟,讓趙束回北京當面會一會這個徐寬。
趙束本想趁著月黑風高把徐寬約到自己的鋪子,看看這人到底是什麼成分,明不明白這個行當,還沒等把人帶出去呢,自己就被沈敬年截胡了。
他直覺沈敬年接下來要說的話正是自己想知道的,於是眨眨眼示意沈敬年接著說。
沈敬年耳朵尖尖發燙,巴啦啦開始白話:「這人不是好東西,開了個小娛樂公司,專門給這幫有錢人拉皮條,然後黑吃黑。不僅那方面玩的埋汰,還在背後給這些人出陰招,聯合這些人的原配把給那些小演員的房子、車全要回去,然後扭頭就給人送牢里,他自己里外里賺個缽滿盆盈。」
他頓了頓,接著說:「總之這人名聲不太好,你要是跟他做生意小心點,嗯....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吧,這人不怎麼樣,專門玩小男孩兒」,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幾乎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鼓點中。
趙束沒心思搭理他後面的話,腦細胞全燒在「黑吃黑」上。
沈敬年雖然沒明說,趙束也知道能使出這招把人送進去的不會是一般身份,要是自己的「貨」落到這些人手裡,然後被轉送出去,等「黑吃黑」的時候警方一介入,豈不成了需要重點調查的「物證」?
且不說其他的彎彎繞,光這一條就足夠趙家哥倆拒絕的。
已經得到了足夠的信息,趙束再次表示要走。
這回沈敬年實在拉不下臉留人了,但是仍以「你喝酒了,我沒喝」為由,要送趙束回家。
趙束抬眼瞄沈敬年的酒杯,發現這人還真是一口沒喝.......
「不用你送,我自己打車」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