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年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這不是逼不逼的事兒,這是......不是,你這麼幹沒人發現嗎?」
趙束渾不在乎,單手扶方向盤又給自己續上一支煙,「發現就發現了唄,我家百十來個打手白養的?!」
沈敬年認為自己還是沒說到點子上,但是又實在抓不到能夠說服趙束的邏輯線。
他想了一路,最終傷感總結:他與趙束的生存法則截然不同。
就好像廣東人無法適應川渝的麻辣,川渝也理解不了天津煎餅果子裡不加火腿腸。
很多事無所謂對錯,也確實很難更改,更談不上迎合。
轉過天趙束看沈敬年實在要閒出屁了,決定帶他去後院溜達一圈。
說是後院,實際上是「東來」暫時性的原石庫。各個敞口月底都會把A級以上的料子運回來,由技術部逐一篩查是切還是賣。
趙束用指紋鎖打開倉庫門,裡面的情況比沈敬年猜想中要簡陋多了,一排排貨架子上擺著帶編號的光禿禿的石頭,比小區的菜鳥驛站都不如。
趙束隨手拿起一塊巴掌大的黑石頭遞給沈敬年,「皮殼老、肉細色濃、一眼爆燈,糯冰以上,放到市場上合人民幣少說150萬」。
沈敬年第一反應,「那怎麼不切呢?」
他這幾天按理說算是休閒度假,本意是好好陪陪趙束,或者說讓趙束好好陪陪自己。但習慣于思考的腦袋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於是磕磕絆絆也被動跟著學了一些知識。
比方說黑石頭普遍值錢,拿著墜手的少說也得三十萬往上,手電筒懟上像個小燈泡似的就算是極品。
「這種當然不切,直接賣出去省時省力」,趙束把「巴掌大」放回原處,又拿起一塊大一些的轉著圈對著棚頂的小白熾燈看,「這間屋子裡的基本都不切」。
沈敬年也把腦袋湊過去,貼在趙束臉頰邊假裝看石頭,「為什麼啊?這塊品質也不錯,亮晶晶的,為什麼不切?」
「切的都是彈跳性大的,估價10萬,一刀下去可能漲到100萬的那種。沒切就已經看到明價100萬,我還切它幹嘛,萬一垮了呢?!」
趙束所敘述的其實是很標準的商人思維,沈敬年完全能夠理解。但是他總無法把趙束擺在生意人的位置上,總覺得這是一個遊戲人間的小混子。
「那你不好奇嗎?比如剛才那塊,你不好奇它切開是是什麼樣子嗎?」,沈敬年不願意挪開腳步,依然貼著趙束假意求知若渴。
「如果你從小就跟這些東西生活在一起,每天每天都在研究,一家人的吃穿用度都指著你,你也不會好奇了」
趙束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往前走,聲音混著青草獨特的甘冽香氣飄進沈敬年的耳道。傍晚的夕陽把趙束勁瘦的身形拖長到瘦削,連同靈魂一起伏在曼德勒這片棕紅卻炙熱的土地上。
中秋節前一晚,趙家小食堂。
趙啟親自給沈敬年盛湯,並且告訴他明天上午10點辦中秋家宴,讓他一起來。
短暫的訝異後,沈敬年連聲答應。
第二天上午,沈敬年掏出隨身帶的全部傢伙事兒,盡心盡力認真梳洗了一番,360度無死角照過鏡子之後才敲響趙束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