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年隱隱覺得老爺子接下來要說的話會是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他殷勤給老爺子續上茶水,又從旁邊拽過來一把小馬扎,豎起耳朵仔細聽。
不知是覺得沈敬年合眼緣還是同為中國人,舅公如沈敬年所願娓娓道來。
「後來再大點兒,能拿動石頭的時候,大人們用小手電研究半天的,他對著光看幾眼就知道能夠上什麼級別。那回我到現在都記得,剛挖出來還沒洗的也木西,皮殼又厚又硬還全是泥巴,大人誰都不看好,就二小子說裡面是玻璃種。」
舅公喘了口氣接著說:「大家樂的喲,都說小孩兒想錢想瘋了。後來這孩子連哭帶喊非說肯定是玻璃種,不是的話自己一天不吃飯,他爸覺得好玩用兩個包子錢把這塊石頭買下來。大家起鬨讓直接切,一切開全傻眼了,皮殼下面是3公分的黃霧,黃霧裡麵包著半塊手掌大的無棉無裂高冰玻璃!」
舅公越說越興奮,雙手比劃著名黃霧層厚度。可沈敬年卻越聽越不安,太小的孩子有太大的能力,對於無庇護能力的家庭來說絕不是好事。
「還有一次,大人們都不看好一塊會卡的料子,那料子妖的很.......」,舅公提起當年滔滔不絕。
沈敬年抬頭環視將明的天色,抱歉地打斷,「舅公,麻煩您跟我說說趙束被綁架的事兒吧,他昨晚跟我說到一半兒睡著了」。
舅公呷茶看了一眼沈敬年,「二小子把這個都跟你說了?看來真把你當朋友了,也是,這麼多年也沒看他有個伴兒,出去了就一幫人前呼後擁,回這小院兒就獨來獨往,這個孩子也是苦命的,都不如他哥還有小東子陪著。」
沈敬年再次聽到「趙束除了你沒有朋友」這句話,說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他捏捏鼻樑,用眼神祈求舅公快說。
「綁架啊,那得是20多年前了吧,大小子14或者15吧,二小子也就10歲。哎——」
舅公拍手道:「不能說你是我見過的二小子唯一一個朋友,當年還有一個,是他們班級的同學,一個長得挺喜慶的小黑胖子,放學後不是二小子去他家玩兒就是他來院子裡玩兒,兩人就蹲在那邊逮蛐蛐兒。」
舅公隨手一指樹蔭下,回憶往事接著說:「那時候的院子比現在破敗多了,你現在看到的都是他哥後來蓋的,但是這棵樹一直在。」
老人家深長嘆氣,「後來有一天,二小子放學沒回家,當時家裡以為是去哪個同學家了也沒太在意,直到晚上九點多還沒回來,他哥不放心出去找,一推開大門發現門口的大石頭下壓一張紙條『借趙束小朋友用幾天,以禮相待,勿念』。」
沈敬年心下一驚,雖然早就知道趙束安然無恙,但還是忍不住擔心當年那個涉世未深的小朋友。
「紙條是用中文寫的,他哥和小東子當時就火了,一下子就猜到是鄰村的小黑胖子家,兩人抄起棍子就要去把二小子接回來。他爸不讓,說要自己去,讓兩個半大小子看家。」
沈敬年忍不住追問:「然後呢?」
「他爸當晚沒回來,托人捎的口信兒,說在那邊陪著二小子,讓家裡的倆孩子放心。一周之後,他爸才把二小子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