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分坐餐桌兩側,趙束與沈敬年一邊,黨也和周博觀另一邊。客觀來說,沈敬年並沒對趙束做任何出格的舉動,連殷勤都算不上。
但是兩人之間的氣場實在過於溫暖而封閉,就連間隔不足一米,同坐一桌吃飯的人都感覺自己仿佛隨時會被對面的粉紅結界給彈開。
比如,趙束被紅油鍋底辣得「斯哈斯哈」,沈敬年當時正在跟黨也聊天,表情眼神甚至連視線的落點都沒變,手上卻把裝冰鎮西瓜的玻璃碗端給趙束。
趙束一筷子七八片毛肚懟進嘴裡,沈敬年明明正在轉頭調空調,放下遙控器後行雲流水遞過去一張紙巾。
沈敬年咬到麻椒後扭頭齜牙咧嘴,趙束馬上用羹匙把自己馬克杯里的冰塊舀出來給沈敬年含著。
這是用心共同生活過才能培養出的默契,常見於父子、母子、夫妻、親兄弟姐妹。
黨也覺得自己今天來的真多餘,千里迢迢下夜班跑來吃狗糧......
他沒話找話跟周博觀尬聊:「周醫生,你挺能吃辣啊。」
幾人吃的本來就是紅油火鍋,周博觀自己的小料碗裡竟然還通紅通紅的,旁邊還單獨配了一碗小米辣。周博觀筷子不停,「嗯,估計我上輩子是大炮。」
「什麼意思?」,黨也沒聽懂。
「無懼噴火」,周博觀推推黑框眼鏡,淡定解答。
黨也一口水剛進嘴,邊咳邊使勁往下咽,嗆得直往鼻子裡沖。他發現自己還真看錯了這小大夫,看著呆兮兮蔫了吧唧的,說話還挺有意思。他壞心思上來,「你不怕直接進肛腸科啊?」
「不怕」
黨也憋著壞,故意給周博觀下套:「都是一個醫院的同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白天坐一起開會,晚上你光屁股躺那兒?」
周博觀扭頭直視黨也的眼睛,「黨警官,無論是肛腸還是前列腺,都是人體的正常器官,如果你覺得去醫院尷尬的話,我可以等下吃完火鍋就幫你私人檢查一下。」
黨也由於工作的特殊性,常年接觸三教九流,如果不是在沈敬年家,沈敬年也不是周博觀的表哥的話,他有一萬句話教教這小大夫怎麼做人,但眼下他不能下沈敬年的面子。
黨也在桌布下捏捏指關節,皮笑肉不笑道:「不麻煩周大夫了,我們每年都體檢,我身體各項指標都很健康」,他在「各項指標」上加重了讀音,配合逐漸轉冷的眼神,神似電影中慢鏡頭放映的反派威脅片段。
周博觀下筷子的頻率絲毫不受影響,「我知道,我單位是公安系統的定點體檢醫院之一,保不齊今年就是我給你檢。」
「...」,黨也筷子尖一指咕嚕嚕冒泡的鍋底,示意吃寬粉吧。
由於周博觀兩次在手術室安慰趙束,所以趙束對他很有好感,總是不自覺地照顧小周醫生,具體表現為給小周醫生夾過三次菜,遞過兩次飲料,傳過一包紙巾。
趙束對周博觀照顧的結果連坐了黨也,沈敬年在吃完飯的第一時間把兩人打包掃地出門。
趙束在快吃到尾聲時終於把紅油滴到前襟,進屋換衣服再出來發現屋子裡就剩下沈敬年,驚訝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