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和煦,揚起的鍋鏟都變得溫柔不少,身上沾染的飯菜香透著的味道,他向著黎江白揮揮手,接著反手並指緩緩勾了勾,招呼黎江白上前來。
黎江白見著柳殊笑,那份無措消減不少。
「好久不見了小白,」柳殊見人上前,蹲下身來,用圍裙給人擦臉,「家裡頭還好嗎?」
聞言黎江白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柳殊為什麼這樣問,他看著柳殊那雙眼睛,深棕色瞳仁里滿是他看不明白的憐愛,那隻給他擦臉的手格外溫柔,這圍裙應當是穿了很久,布料變得柔軟,邊邊角角還起了球。
「還好。」黎江白淺淺一笑,不說實話。
小小的人覺著自個兒笑的挺好,但這句「還好」卻說的柳殊眉心一皺。
晏溫則是不太理解,這模糊的對話讓他聽不明白,他看看黎江白又看看柳殊,只覺著下一秒這兩人就要抱頭痛哭了一樣,這場景看的他頭皮發麻。
「誒我說,」晏溫抬手敲了敲門,脆聲迴蕩在這一隅,「咱們一定要在樓道里吹風嗎?」
拐角的窗戶興許該換了,明明關的嚴實,卻依舊有風漏進來,窗邊的牆濕了,剝脫的牆皮被雨水潤過,軟塌塌的貼在裸露的磚上。
風穿過那看不見的窗縫吹了個哨,柳殊看了眼窗,然後站起身來,他牽起黎江白的小手,將人領進家門,接著他又遞給晏溫一個眼神,向著浴室歪了歪頭。
「我帶他洗澡啊?」晏溫指著自己的鼻子,似是有些難以相信。
「不然呢?要不你來做飯?」柳殊挑起一邊眉毛,將黎江白的小手往晏溫那邊遞過去。
泥水下面是白嫩的胳膊,叫人看著都想咬一口,晏溫聽了這話毫不猶豫的抓過黎江白的手臂,邊搖頭邊往浴室去:「不做飯,」他用力嗅了嗅,將排骨的味道吸進肺中,「高壓鍋炸了我怎麼辦?那你就沒兒子了。」
「那高壓鍋炸了我就行?」柳殊緊趕著幾步,在晏溫屁股上踹了一腳,「小沒良心的,那你就沒爸了。」
晏溫「誒呦」一聲,一邊笑著一邊捂著屁股躲,黎江白被他拽的腳步不穩,晏溫小跳了兩步,他也跟著小跳了兩步。
屋裡很暖,鍋灶的聲音聽上去就很香,外面的天被風吹的灰,這間屋子就像是黑白默片裡倏然出現的彩畫,筆觸細膩。
「哎呀你是大人嘛。」
晏溫嬉皮笑臉,父子倆還在打鬧。
「大人怎麼了?大人不怕高壓鍋炸?」
柳殊舉著鍋鏟佯裝要打人,可晏溫半點也不怕。
「大人可以收拾高壓鍋哇,」晏溫跑兩步跳進浴室,向著柳殊做了個鬼臉,「小孩兒就不行,小孩兒會把高壓鍋弄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