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挪動腳步,給倆小孩兒讓出門來,他招呼黎江白進門,順便睨了晏溫一眼:「快,快進來,這小兔崽子把裡脊肉給忘了,我正盆尋思給你送一份你就來了。」
晏溫牽著黎江白進了屋,回了柳殊一眼,他扒著眼皮吐了吐舌頭,朝著柳殊做鬼臉。
柳殊身上有新鮮的炸油香,黎江白悄咪咪的聞了聞,抿起嘴來舔了舔。
柳殊沒瞧見黎江白的小表情,他抬手戳了戳晏溫的後腦勺,想要裝作生氣,卻突然笑了出來:「行了趕緊洗手,盤子裡左邊是熱乎的,右邊的涼一點兒,注意著別燙著舌頭。」
黎江白聽見柳殊笑,扭著脖子抬頭瞧了瞧,就這一瞬他覺得柳殊眼角的皺紋似乎多了一兩根,至於多再哪,他也看不清楚。
「快去,」柳殊摸摸小白的頭,動作溫柔,「晚了就被這小兔崽子吃光了。」
齊州有個習俗,除夕夜要把家裡所有的燈都打開,要要開到最亮,而柳殊家裡的燈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溫柔,即便是開到最亮,也不會覺得晃眼,暖白色的光在牆上映出燈壁的影子,有些斑駁,像是波紋。
不知是父子倆誰的喜好,黎江白髮現,柳殊家裡到處都是這樣的燈,牆上的水波一道連著一道,手遮住燈光輕輕一揮,便接住了水痕。
黎江白很喜歡這樣的燈,這樣的燈他幻想過無數次。
晏溫洗好手出來,瞧見黎江白正在摸空氣,摸就算了,黎江白竟還在笑,晏溫有些不解的眯了眯眼睛,他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那團空氣里有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晏溫走到廚房,隨手抓了一把裡脊,他一邊塞一邊走向黎江白,他想湊近了再看看那團空氣。
「你在幹啥?」聲音被裡脊肉糊住。
柳殊做的一手好飯,炸裡脊肉也是恰到好處,雞蛋麵糊不酥不糯,裹著剛好有嚼勁的裡脊,肉香滿溢於唇齒,將指尖兒和嘴唇皆染得油亮油亮的。
黎江白沒聽清,他回過頭來,手懸停在半空:「你說啥?」
晏溫擺擺手,另一手虛握成拳捶著胸脯,他想把滿嘴的肉一口咽下去,可惜他塞的太滿,一口沒下去不說還噎的他直翻白眼,黎江白見狀給他倒了被溫水,晏溫下意識接過來,卻一口都沒喝。
「除夕噎著一年都噎著,」黎江白看熱鬧不嫌事大,站在一邊兒煽風點火,「你完了晏哥哥,你得噎365 天了。」
晏溫這會兒可沒功夫跟黎江白掰扯,他在對抗想要在他嘴裡安家落戶的裡脊肉,他嚼得費勁兒,下巴險些脫臼。
從沒見過一個人吃東西這麼貪心又這麼費勁兒,黎江白看著晏溫,看到自個兒都要沒了食慾,表情逐漸扭曲,他瞥了一眼晏溫手裡的水,拍了拍,又向著人胸前推了推。
「咱喝點兒吧,」真看不下去了,黎江白敲敲水杯,玻璃杯噹噹響,「要不你吐出來,為了一口肉噎365天不值當啊。」
「有啥不值當的?」湯燉得差不多了,柳殊關了火,端著鍋走了過來,他看看晏溫,沒忍住哼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