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啥好看的?」黎江白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臉,他轉身就走,腳邊踢著一塊不知從哪來的石子兒,「你不困啊?」
他偏頭看了晏溫一眼,正撞上晏溫打了個呵欠。
「不困,」呵欠打完,晏溫揉揉眼睛,擦去激出來的眼淚,「我可精神了。」
黎江白見他這說謊不打草稿的樣子沒接話,只點了點頭。
他兩人走的很慢,繞著不大的院子走了三圈,那顆石子兒也跟著他倆繞了三圈,月亮似乎挪了挪位置,稍稍往西埋進了雲里。
晏溫這會兒才算是醒了,他的眼睛亮亮的,仿佛盛著星星,他說:「秦阿姨怎麼樣了?」
石子兒撞上了冬青從,黎江白倏地頓了一剎,他扣了扣褲縫,沒有說話,伸腳出去將那石子兒給蹭了出來,繼續踢在腳前。
晏溫倒也不催,只跟在黎江白身後,他這兩年長得快,不留神的就比黎江白高了一個頭,他看著黎江白小小的身影,心裡頭是說不上來的滋味。
這幾天晏溫一直想找黎江白,但一直沒找到機會,柳殊跟他說黎江白家裡出了點事,讓他不要去打擾。
半大的孩子好奇心重,尤其是黎江白家的事,晏溫更是多了一分上心,他纏著柳殊問了很久,直到柳殊不耐煩。
別人家的事總歸是不好議論,柳殊撿著能說的說,不能說的那些晏溫就自己猜,理了好些天他終於將黎江白的家事理清了八成。
晏溫認為自己是心疼黎江白的,這種爹不疼娘不愛的日子,晏溫覺得換做自己可能都撐不下去,但自他認識黎江白以來這人什麼都沒說,唯一承認的只有秦茉俞的家暴,那還是因為那年夏天黎江白滾下樓被他親眼看見。
「你媽打你嗎?」
回憶在腦中響起,是個不知名的夜。
「嗯。」
黎江白躺在他身邊淺淺點頭,聲音小的不仔細聽都聽不見。
夜裡黑,晏溫看不見黎江白身上的傷,他翻了個身面對著黎江白,抬手去摸人的臉,不出所料的摸到了一片濕潤。
晏溫沒問疼不疼,也沒問人挨打的原由,他只是不停的給黎江白擦眼淚,手不夠用了就用枕巾。
他已經不記得那夜黎江白哭了多久,只記得枕巾濕了一大半,他的心疼便是從那時發出了芽,直至今日,好像胸腔快要盛不下了。
「那你來我家吧,」那夜的晏溫貼著黎江白,說出了從出生以來最真的話,「給我當弟弟,我爸可好,他不打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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