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林聽的變化,南枝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了,但黎江白從沒經歷過這場面,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對林聽。
「啊嘗嘗,」黎江白順著林聽的意,隨便夾了一道菜,「嘗嘗,嘗嘗,嘗嘗聽聽的手藝。」
「嗯~針不戳!」黎江白表情誇張,聲音也誇張,他豎起了大拇指,嘴裡的那塊兒絲瓜燙的他話都說不利索,「針不戳!」
浮誇的樣子再次逗樂了林聽,南枝則是無奈搖頭,他把盤子往黎江白那邊兒推了推,看著黎江白就像是看著大觀園裡的劉姥姥。
「真不錯!」絲瓜終於不燙了,黎江白咽下去說,「這是實話不帶虛的啊,你這手藝是真沒話說,我都不知道該咋形容…」
大拇指還豎著,但黎江白的聲音卻突然弱了下去,浮誇的表情變成了糾結,眉頭微微皺著,這個轉變似乎就在一瞬間。
「怎麼了?」林聽停了筷子,問道。
「沒事,」黎江白換了個菜嘗,皺著的眉頭鬆快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微翹的唇角,「就是這個味兒跟晏溫他爸的手藝很像,很多年沒吃到了。」
很多年沒吃到了,也很多年沒這樣正大光明的提起晏溫了。
聞言南枝登時垮了臉,林聽雖然不知道晏溫是誰,但看南枝的臉色也能猜個八成大概,飯桌上一下子安靜下來,沒人說話,也沒人夾菜。
兩雙眼睛看著黎江白,黎江白則看著一桌子菜,目光從一個盤子慢慢移到另一個盤子,看上去留戀的很。
回憶總是這樣,在某個不經意間就被打開,場景或是味道都能變成通往過往的門鑰匙,而黎江白總能拿到這樣的門鑰匙。
「你幾天沒吃藥了?」南枝倏然問道。
黎江白叉了個獅子頭啃,這是整張桌子上唯一一道沒有回憶的菜,他含糊地承認道:「不知道,很久了吧,我天兒一冷就不愛吃藥,吃了覺得煩。」
「這啥道理?」南枝神色有些緊張,他瞧瞧瞥了林聽一眼,又說,「煩就不吃藥了?你醫生咋不罵死你?」
黎江白暗自笑了一下,很淺,沒人看得出來:「我壓根就沒去醫院。」
他擱下筷子,向後靠在靠背上。
「我想晏溫了。」
黎江白聲音很低,細聽下還有些顫,他逐漸回想起昨晚那個夢,那個承托著對晏溫無盡思念的夢。
「我想見他。」
黎江白說著嘆了口氣,他快要被思念淹沒了,往年的冬天他也會想晏溫,但他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年就像是開閘泄了洪,鋪天蓋地的水浪令他窒息,令他不知該如何解脫。
或許是要犯病了吧。
果然不吃藥還是不行。
但犯起來就能見到晏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