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晏溫坐在黎江白身邊,試圖給人擋風,「陳叔叔會沒事的。」
這個晏溫也變得沒那麼會安慰人,他腦袋也很亂,舌頭像是被人打了個結,平時能說那麼多話,這會兒他是一句都想不出來,翻來覆去就那時那句「會沒事的」,看著牆上赤紅的「搶救中」,自己越說越心虛。
走廊里沒有鐘錶,窗外也看不見太陽,黎江白的手機不知什麼時候沒了電,現在是什麼時間,他二人都不知道。
走廊里很安靜,最大的聲音是黎江白的呼吸聲。
護士第四次出來的時候,黎江白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他直勾勾的看著護士的手,生怕再讓他簽什麼嚇人的字,再來一份病危通知書陳行止估計就下不了手術台了,黎江白覺著自個兒也得跟著死過去。
「陳醫生的家屬…」護士看了一圈,認出了黎江白,「來小白,」護士招了招手,口罩遮住了疲憊的笑,「陳醫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話音一出,護士與黎江白皆舒出一口氣,眼淚幾乎是在一瞬間掉下來的,黎江白張嘴便是嗚咽聲,他猛地抓住了護士的手,那雙手很涼,卻燙在他心口。
黎江白抓的很緊,他說不出話,只能用口型來說謝謝。
「先別激動小白,」護士被黎江白抓的疼,她奮力騰出一隻手,拍了拍黎江白的胳膊,「只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但那兩刀捅的太深,又都是致命傷,我估計著陳醫生還得在ICU里住上幾天。」
秦茉俞也進過ICU,黎江白對那個地方有種莫名的恐懼。
黎江白腦袋裡登時浮現出了一個畫面,他站在一個大玻璃前,看著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的陳行止。
「嗯…我知道…」黎江白顫抖著點頭,鬆開了護士的手,「張叔叔跟我說了,我爸他傷的不輕。」
音落黎江白嘆了口氣。
命都丟半條了,何止是傷的不輕,聞言護士也跟著嘆氣,然後眨了眨眼,撐著笑說:「放心好了,我們會跟重症那邊交代,他們會照顧好你爸的,住不了幾天的,過年前怎麼也能出院了。」
又快過年了啊…
黎江白突然想到前一陣跟陳行止打電話的時候,他倆還商量著今年去南方過年,陳行止要用上他幾乎沒請過的年假,帶著黎江白旅遊去。
黎江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的醫院,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對面床的人應當是逃課了,宿舍里只有他一個人,被子蒙過頭,睡得不知白天黑夜。
「嗯?」被子裡冒出一個茫然的腦袋,看向門口,「小白?下課了?老劉點名了沒?」
黎江白把鑰匙扔在桌上,一屁股癱坐下來:「不知道,」他仰頭晃了晃脖子,揉揉眉心,「我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