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只見半空中浮現無數白色的半透明細線!
這些細線密密麻麻懸在房間中,其中一端連著容秋,隱沒入他的衣衫之下,而另一端穿出屋舍,穿入暮色,向四面八方的無限遠處延伸而去。
一根比其他線都顯眼、且更粗些的銀白色線從容秋頭頂穿出,直直穿上天際。
與連接在容秋身上的白線不同,無數細得幾乎看不見的紅線穿繞在銀線周圍,同它一起連上頭頂天穹。
又因為那些赤線實在太細,十幾、幾十根裊繞在一起才有頭髮絲粗細,它們繞在銀線周圍,便如一團團赤色煙塵。
這些白線、紅團將容秋像個蠶寶寶一樣裹了起來,散著瑩瑩弱弱的光輝,可後者仿佛無知無覺,似是這些線沒有實體、沒有重量,只有影像。
而當中的小兔子依舊被順毛順得昏頭轉向,連眼睛也不曾睜開,因此完全錯過房中的奇景。
顏方毓不動聲色地垂眸,看著容秋身上延展而出的道道細線。
仔細去瞧時,才能發現這些半透明的線其實有粗有細,雖然九成九都如同連去頭頂天穹的紅線一般,細得肉眼難以察覺。
可亦有不少要粗上許多。
其中有兩根白線相當惹眼,竟都有指節粗細,互相纏繞著伸向無窮遠處。
而另外許多約有蛛絲、紡線粗細的白線,大多都擁簇成一股,延伸去同一方向,明顯比其他四面八方的細線要密集。
唯有一條如小兒手腕粗細的白線——或者只能稱之為銀白光柱,從容秋小腹蔓延而出,而另一端不偏不倚,正連接在顏方毓心口。
兩人坐得很近,這道銀白光柱又粗得令人難以忽視,甚至似是沒什麼重量一般,隨著顏方毓手臂的來回動作而微弱搖晃著。
這真的很難讓人生出「這道光柱不是連著房中兩人」的錯覺。
顏方毓掩在長睫下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唔唔唔、唔唔……」
容秋對此並無知覺,依舊是個快樂的小傻蛋。
他越被老婆摸毛脊梁骨就越軟,嗚嚕嗚嚕地就往顏方毓的方向歪,眼看整個人都要化成一條兔絨毯,倒在顏方毓的腿上。
在容秋的腦袋距離對方膝頭僅有不到一尺的時候,他忽然腦門一涼,下墜的趨勢被一根手指無情地抵住了。
容秋打了個激靈,陡然從之前那種奇妙又舒適的狀態里清醒過來。
海水猛然收縮,束入他的下腹丹田。
就在他睜眼的一瞬間,滿天瑩線驟然消失。
光亮未有絲毫殘留,就仿佛剛剛房中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覺。
而容秋自然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宛若回神一般眨巴了下眼睛,這才抬起頭瞧著上首的人。
融融燭火照亮顏方毓的側臉,他唇角依舊翹著,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將抵著容秋額頭的手指收了回去。
容秋心裡驀然「咯噔」一聲,手忙腳亂地直起身,故意將腰板直直挺了挺,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