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婆!!!」
容秋大吼了一聲給自己壯膽,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林子。
*
今晚的容秋逃得比以往都快。
以至於踏進教所大門時他滿身大汗,人還在不住地喘。
容秋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放下手中的食盒,斷斷續續地叫他:「顏、顏哥哥……」
顏方毓正坐在炕幾邊捧著本志怪小說讀得津津有味,聽聞動靜抬起頭,微愣了一下,才有笑從唇邊漾開。
「怎麼跑得這麼急?」
他抖開摺扇,好心地替容秋扇了扇風,興趣盎然道:「難道是今日的糕點特別好吃,如此迫不及待地就要給我嘗嘗?」
見老婆這副輕鬆調笑的樣子,容秋愣愣張著嘴巴,不知怎麼就把到了嘴邊的怪談之說給咽了回去,一個急轉彎變成個單音。
「——嗯!」他點點頭。
容秋下意識打開食盒蓋子,從裡面端出兩隻熱氣騰騰的籠屜。
「是、水晶蝦皇包。」他獻寶似的把東西捧給顏方毓看,有點乖又有點傻地說,「有個師兄說……特別好吃。」
顏方毓不置可否,只笑眯眯道:「多謝。」
扇風陣陣,容秋頰邊汗濕的髮絲在自己眼前晃啊晃的。
於是在這樣的晃蕩中,容秋又被顏方毓這句堪稱溫順的話擊中了心房。
顏方毓並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只隨手掐了個訣,將食盒中的筷箸、小碟、醋壺……一樣樣飄了出來,整整齊齊擺在桌案上。
碼好後一抬頭,卻看見小兔子依舊愣在原地,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
「又怎麼了?」顏方毓好笑道,「幹嘛這麼瞧著我?」
容秋被他的聲音喚回了神,又好似更加痴迷地說道:「今天的……不,不算今天早上。是現在的顏哥哥……好像有點不一樣。」
顏方毓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復又笑道:「怎麼不一樣?」
「就是……好像,特別地好,」容秋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脫口而出,「就好像、好像這時候我說想讓顏哥哥給我生一窩最漂亮的小兔崽,顏哥哥也一定會答應我。」
小兔子雖然在某些方面堪稱一竅不通,但他卻有一種極其敏銳的野獸直覺。
比如濃夜中的顏方毓像一片看不見底的湖,充滿危險;
而此時對面坐著的人,又像那隻總在鄰居家牆頭曬懶的溫順大白貓,似是怎麼揉搓都不會生氣。
於是容秋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心心念念了幾個月的話說了出來。
說漏嘴後他才猛然反應過來,趕忙捂住嘴巴,抬起頭心虛地看向顏方毓。
顏方毓根本不知這是自己與真相離得最近的一次,只以為小兔子依舊死性不改,天天把「漂亮的老婆」「可愛的兔崽」掛在嘴邊上。
但是旁人能有什麼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