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說得這麼清楚了,竟然還有疑問嗎?」顏方毓故作訝異道。
「晚輩想問,安察使並非仙君門徒,未有仙君之威能,是否縱使手刃乃奸惡之徒,頭頂亦會生出因果赤線?」
江潛鱗終於抬起頭,向來空無一物的眼眸中似燃起一小簇火苗。
他並沒有等顏方毓回答,或者說他其實知道那問題的答案,問這個,只是在為下一個問題做鋪墊。
「晚輩想問,安察使所配廌刀,是否真能鋤奸懲惡——」江潛鱗微微停頓,「卻不沾因果?」
說話間,海量信息在容秋腦中鋪陳開來。
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
安察監並不是什麼秘密場所,甚至說與顏方毓本人一樣都行事十分囂張,因此也非常出名。
就像江潛鱗剛才說的,顏方毓縱然喜歡當小警|察,全修仙界到處出警,但也只有一個人,必定有他管不到的地方、沒來得及管的事。
因此顏方毓在某人的躥騰——建議下,開辦了第一批警|察局——啊不,是安察監。
每一名安察使都代表顏方毓的眼、耳、口,及手中之刀,代他斬他未斬到之惡人。
每一名安察使都由顏方毓親自卜算挑選,必是十足公正之輩,而且每年顏方毓都會對所有安察使進行審判,以保證麾下無奸惡之輩渾水摸魚。
然而世界上只有一個顏方毓,天道也只有這一人堪代祂責問世間人。
因此,顏方毓便給每一位安察使都配了廌刀。
解廌,通「獬豸」,乃是能辯是非曲直的上古神獸。
顏方毓以此為名,斬天下該斬之人,從無錯斬,是為公正之刀。
尋常人只以為這是顏方毓所設立的某種精神象徵,唯有心人會對廌刀的真正用意有所猜測。
夜近濃,有朗月凌空。
大殿之中燈燭煌煌,映照席間的暗流洶湧。
顏方毓沉默片刻,意有所指地開口。
「你問得這樣直接,是生怕我不會有所聯想啊。」
江潛鱗神色未變,依舊十分平靜:「仙君遍曉來去之明細,就算我假借託詞、有所隱瞞,最終也難逃仙君一算。」
顏方毓笑了:「因藏不住,便索性藏也不藏了?」
江潛鱗沒有回答,像是默認了。
對於他來說,今日要麼不來,既然已經站在顏方毓面前,再拐彎抹角就已經沒什麼意義。
因果道修到極致就是這樣,有老天撐腰,大部分人所行之事在天衍宗弟子面前可以說是毫無遮掩。
「你既然有所設想,我再顧左右而言他難免令你有所誤會。」顏方毓笑意盈盈,似是十分好脾氣地說道,「廌刀殺人,並非不沾因果,相反,正是由它斬卻了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