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能與顏方毓共享演算結果一般,他似乎也正共享著顏方毓的情緒。
甚至……是共享著顏方毓所看到的容秋自己。
在顏方毓看來,容秋簡直是憑空闖入的。
他的出現就像是落入湖面的一粒小石子,漾起一道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漣漪。
顏方毓手中未竟的卜算「滴答」一聲,竟徐徐落地。
「滴答」
剎那間,容秋身後遮掩天幕的雲團,因他的到來而撕裂出一道口子。
他並沒有被天光灼燒的痛感,刺眼的光亮卻霎時如岩漿一般,從他身後的裂縫噴瀉而入。
天幕流瀑。
對於脆弱的窺天人來說,天幕前濃重的雲團其實本就是一種愛憐的保護。
看見不可知、不該知之物,其本身就代表著一種極致的危險。
而此時這層保護消失了。
在這片空間中,一切都是流動的,而一切也都是靜止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寂靜無聲中行進。
容秋還停留在與顏方毓驚訝對視的瞬間,卻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被刺目的曜日撕成碎片。
下一瞬,雪色的蟾宮在日光中頃刻崩解。
「顏哥哥!!!」
容秋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旁邊的吱吱被他嚇了一跳,「你做噩夢了?」
確實如同大夢初醒,清晰的思緒驟然落回容秋的腦袋裡,剛才經歷的一切卻依舊曆歷在目。
月宮隕落,自己像個旁觀的過路人一般,並沒有受到波及。
但冥冥之中他能感覺到,一定有什麼事情在月宮的主人身上發生了。
容秋來不及和其他人解釋,拔腿就向大門口衝去。
講台上的笛昭倏然睜開眼睛。
剛才海域中有蟾宮蒞臨,身為主人的她不會不知道。
——說「蒞臨」似乎也不太準確。
心海之中並沒有準確的時間與距離的概念,心念一動便是千年萬里。
就比如說他們無盡海弟子共築一片海島,隨時都與所有同門共享思緒,並不受地點的阻隔。
就十分唯心主義。
只不過他們與蟾宮互不干預,因此笛昭並未看見撕碎蟾宮的大日,只知道這尊「殿宇」降臨一瞬又迅速崩解。
笛昭認出蟾宮中顏方毓的氣息,雖驚訝於容秋確實卓有天賦,卻也知道蟾宮崩解並不是個吉祥的兆頭。
她神宮遙問:「發生何事?」
容秋心神巨震,根本顧不得管理腦子,笛昭瞬息間便探到事情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