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華說出這話後,便滿是擔憂地盯著自家徒兒,生怕她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哪知程令儀卻是鬆了一口氣,問道:「師父,那意思是不是,我雖中了此毒,但並不會發作,只是影響生育而已?」
柳華點了點頭,仍舊擔憂地看著她。
「傷及生育對女子來說,是最殘忍的事,而且,寒藥侵襲身體,會讓你比正常人更虛弱……不過你也別怕,有師父在,一定會找到法子治好你!」
程令儀略笑了笑,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難怪,難怪之前錢老總變著法子給我調養身體,還有師父您,原來都是因為這個。」
柳華見她臉上沒有絲毫難過,甚至還有幾分釋然,以為她是在忍著,不願讓自己看到了擔憂,心裡頓時猶如在石頭上搓過,又酸又痛。
「徒兒,你若難受,就講出來,在師父面前不必強忍著。」
程令儀搖了搖頭,笑意清和,「師父,我的確難受,但知道這寒毒不會使我再那般痛不欲生,就也沒什麼好擔憂的,您說對女子而言,不能生育是最殘忍的事情,可在我看來,卻不盡然。」
「生或不生,是我自己決定的事,雖然我現在身體有損,難以生育,但幸而我還完好地活著,還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師父您不也說了嗎,有您在,總會幫我想辦法的,可見這也並非什麼絕症,我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柳華眼中隱有驚嘆,「倒是我忘了,你這孩子的思維,與常人相比向來有些特殊,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你能看開,這自然是最好的。」
程令儀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
「師父,所以您早早就把參湯備著,是怕我知道了這件事氣出個好歹嗎?」
被一語道破,柳華也不遮掩,點頭說:「你身子還虛,總不能再讓你出什麼差錯,而且,不是誰都有你這般的承受能力,若非師兄勸我,我未必會在這個時候就把真相告訴你,畢竟,對你而言,中毒傷身是一回事,被親人所害又是一回事,兩件事情疊在一起,誰能承受得了?」
程令儀眼神漸漸冷了下來,像一汪幽深的潭水。
「我真的想不明白,他們為何要這般害我?」
柳華面上略有幾分遲疑,頓了頓才說,「程丫頭,虎毒還不食子,可他們害起你來卻沒有絲毫顧忌,自小給你下毒是一樁,撇下你消失是一樁,眼下害得你遭遇殺身之禍又是一樁,事到如今,你就沒有懷疑過什麼嗎?」
程令儀臉色一沉,心裡也漸漸有了一個猜想。
「師父,您是說,我可能不是他們親生的?」
柳華嘆了口氣,「光憑我們的推斷,自然還不能確認,可試問天下有幾個父母,能這般殘害自己的女兒?程丫頭,聽說你還有弟弟妹妹,你且細想一想,你爹娘待你,跟待他們有什麼不同?」
早在很久以前,錢郎中問及她家中之事時,程令儀心裡就已經疑惑過了。
程興夫婦對她的寬容,看似是一種溺愛,其實更像放縱,只要不觸及到程家人的利益,就由著她野蠻生長,規矩、禮儀、手藝這些,更是統統沒教過她,像是刻意要把人養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