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但卻頗有些打西涼的臉。
什麼叫天晟竭誠以待,西涼卻處處猜忌?
意思就只有你們天晟看重盟約,而西涼卻沒把這當回事,那眾人不遠萬里出使天晟,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但此刻,西涼眾使臣還沉浸在六皇子胳膊接好了的駭然中,心中既喜且憂,倒也沒人站出來辯駁。
沈國舅緩了一陣,站起身衝著魯侍郎拱了拱手。
「魯大人,先前是我不察,行事有些魯莽了,還望見諒。」
他又看向傅玖,「傅修撰,方才多有得罪了。」
傅玖躬下身回禮,謙而不卑地道:「沈國舅也是關心則亂,這也是人之常情。」
沈國舅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外甥,放低聲音道:「既然六殿下需要靜養,那我等便出去說話吧。」
眾人來到隔壁的廂房,沈國舅還未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問:「傅修撰,能否請你詳細講講,六殿下的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殿下的斷肢……真的接好了嗎?」
不論西涼還是天晟,這是在場所有人最關心的事,聽到他問,便都望向了傅玖。
傅玖卻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只道:「諸位也知道,古往今來,從未有過將斷了的肢體再接好的先例,此番給六殿下治傷,其實也是冒險為之,接是接上了,但傷筋動骨尚還需休養百日,更別說,六殿下的傷勢還要嚴重數倍,自然不可能輕易恢復……」
自家娘子已經幫他將事態挽回,他不能再叫這些人,給自家娘子施加任何壓力。
西涼使臣有人催促道:「道理我們懂,傅大人只需告訴我等,六殿下的胳膊接上,是否自此後便是穩穩噹噹的,與常人無異了?」
這話的意思太過明顯,就差直接問,胳膊接上後,會不會影響爭儲。
沈國舅回首瞪了那人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說,但在座的眾人早已心知肚明。
六皇子遇刺,這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若六皇子真的是西涼最有望立儲的人選,他卻在天晟折了一臂,失去立儲資格,若是因此動搖了西涼的國本,這事兒可就大了。
你想啊,我家未來的繼承人去你家轉了一圈,回來變成個殘廢不說,連繼承人的資格都沒有了,這事兒換做是誰,不都得氣個半死?
西涼若是因此沒了合適的繼承人,定是要把帳算在天晟頭上,兩國若是鬧起來,不派兵互相攻打就是好的了,哪還管什麼盟約?
畢竟,你把我繼承人都害沒了,我還跟你講什麼義氣?
所以不管是西涼還是天晟,最關心的便是,六殿下的胳膊到底能不能恢復,若真是能接好,只要不影響他立儲的資格,那麼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