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麼混亂的場面啊。
我原本還不大記得每一個士兵的名字。現在,我已經記住了他們每個人的臉。
通過「原罪天使」的眼睛。
沒有疼痛,也感覺不到驚嚇,只有微薄的暢快, 和比暢快更深的麻木。
三百六十隻。卡斯道爾城牆東部防線的「天使」觀測陣列, 一共有三百六十隻「天使」。
「我」被殺死了三百六十次,我記住了每一張帶給我死亡的臉。
手上沾染鮮血最多的, 是我自己。
……
中央帝國的軍隊缺乏對後方的警戒, 他們被卡斯道爾的防衛軍絆住了手腳,因此給了我們機會。
我們長驅直入, 殺進了中央帝國軍隊的後方。勢如破竹。
我叫兩個魔法師利用元素魔法,製造出大量的煙塵和響聲,一面用於恐嚇敵人, 一面用於提醒卡斯道爾防衛軍。我自己則孤身潛入了中央帝國指揮官的營帳。
格莫拉公爵就坐在營帳里。
我進去的時候, 他正在給一隻打扮得格外漂亮的「原罪天使」念詩。
他端正地坐在「天使」的身側, 神色虔誠而嚴肅,那是他過去唯有在他的教父「聖行」的德里安大主教面前才有的神貌。他吐詞清晰有力, 仿佛他朗誦的詩歌就是他人生的全部,營帳之外的廝殺都與他無關。
我也背過他朗誦的那一段。
那是聖行教的典籍《原罪之詩》的倒數第二章 ,聖餐之章。
「……
我從母親的腹中孕育,
那罪便沿著母親的骨血流淌進我的骨血之中,
我從地面上長大,
那罪便順著土壤從地底灌注入我的軀殼之中,
我以草木為食,
殺害草木的罪,便成了我的罪,
我食用草木的罪果腹。
我以禽獸為食,
殺害禽獸的罪,便成了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