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的脾氣是姐妹里最差的,性子也叛逆,三天兩頭為一點子小事就能鬧得天翻地覆,時常被李媽媽拿著藤把子教訓,還膽大包天的跳槽到了鄭家去。
可在福娘心裡,全家上下最叛逆的,不是榮娘而是玉娘,進了勾欄行當里,還想著全須全尾的出去,自己贖身自己生活,不嫁人也不成親的,這樣的想法要是傳了出去,怕是全縣城都要嘲笑她不自量力了,烏鴉還想做鳳凰麼。
可玉娘偏偏,愣是在李家住了五年了也沒改過主意,福娘還以為她已經想通了想明白了呢,看她今天這番話,福娘才知道玉娘還想著當初的事,只是藏得更深了些。
事實上,玉娘也沒想瞞她,也確實瞞不過她。
她們兩人一張床上睡的,一間屋裡起住,哪有什麼秘密可言。
要不是福娘上回幫忙隱瞞,只怕自己成人的消息早就被李媽媽知道了,經過這事,玉娘對福娘還是有幾分信任的。
更何況她這個想法就是漏了出去也不過被人笑話幾句,能有什麼,小花娘的白日做夢而已,李媽媽難不成還能為了這個要她的命?
玉娘反手握住福娘的手,神情堅定,「只要我想辦法,總會成的!」
她不認命!
玉娘還以為自己這一番談話之後,陶仲賓怕是下次不會再叫上她了,卻沒想過了兩日,宋家來請人,依舊請的是她與福娘兩個,玉娘便大感奇怪。
她卻不知道,陶仲賓是個生意人,圓滑是他的座右銘,向來不會把事做絕,這次既然知道了玉娘不同於尋常花娘淺薄,便不想交惡於她,大家彼此保持一段關係,說不準等將來玉娘攀結上貴人了,還能給他介紹幾筆生意呢。
這一次宴席就不同於上回的兄弟二人,而是請了錢適亮,花德多,谷博三位好友,擺在宋家堂屋兩張酒席,其餘人也各自叫了花娘過來,六巧坐在陶仲賓邊上,見玉娘來,努嘴往左邊示意,在陶仲賓左邊給她留了個空位置。
花德多倒是先急了,「哎呀,陶老爺不是有六巧了嗎,乾脆讓玉娘坐我們兩個中間好了。」
六巧就佯裝生氣道:「哦喲,花老爺這個話說的,敢是覺得我在這裡礙事了,攆我走呢,好嘛,那我就走,珍珍啊,你同我一起走好了,我們兩個丑八婆了,給新來的漂亮姑娘騰地方。」
錢老爺插嘴道:「六巧,他們幾個嫌棄你了,我是不嫌棄的,我這裡地方大,你要不來我這裡坐好吧,我也享享齊人之福。」
玉娘眼尖,便見坐在錢老爺身邊的那個叫白香的花娘當即就翻了一個白眼,也不和其他人一樣趁勢在裡面說笑,反而招呼後面的幫傭遞過來一把鳳尾琵琶,自己默默調了聲音,準備開始彈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