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西廂房,麗娘笑臉相迎,只一見著李媽媽面色凝重就有些不好,及至李媽媽提起她夫君槐庥,就嘴角往下喪起一張臉來,置氣道:「媽媽既然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做什麼?你還要給他守一輩子活寡不成,人都死了,還不等著趕緊去找下家哇。」李媽媽恨鐵不成鋼。
才去外頭端了茶水的秋實一進門就聽到這話,嚇得摔了茶壺,「什麼?!!槐老爺死了?怎麼是的!」
「你這丫頭,毛手毛腳的,還不快下去。」麗娘當即就道不好,假借著訓斥想讓秋實退下。
「慢著——」李媽媽疑心上來,聽秋實的話,又像是人還活著,那她們主僕跑回來是為什麼。
李媽媽且顧不上心疼自己那花了五百二十文買的白瓷細茶壺,一伸手就攥住了秋實的手腕,又讓玉娘關起門來,將她甩到麗娘身邊,對著兩人就厲聲恐嚇道:「我告訴你吧,你就是再裝啞巴也不中用,外頭已經傳遍了,綢緞行當虧得賠本的好些人哩,槐庥在不在裡面。」
麗娘扭過臉去,面朝著牆壁,一聲不吭。
「好哇,玉娘,你去拿藤把子來,去來廚房裡燒紅的炭火夾子來,麗娘不說話,她先放著,咱們奈何不得她,丫頭總還是能處置的,讓劉媽捆了繩子先打一盞茶,不說就再打,我看是她皮子硬,還是我的烙鐵紅。」
李媽媽那樣凶神惡煞,秋實被唬得忙跪倒在地求饒,「媽媽別打,二姐不說,我說。」
這一路上她擔驚受怕的,也實在是憋不住了,又是從小跟著麗娘在李院裡長大的,知道李媽媽的性子和為人,若是再不實說,恐怕李媽媽還真就動起手來。
秋實可不敢拿自己的嘴去試試李媽媽打人疼不疼。
她也顧不得麗娘在那氣得瞪著自己,跪在地上一脫口就把事情倒了個乾淨,原來麗娘真的是偷跑出來的,帶上了自己兩人改頭換面一路從大同縣跑到了此處。
「偷跑?你怎麼敢。」李媽媽都有些驚訝麗娘的膽子。
「我為什麼不敢!」麗娘見秋實都已經說了話,自己再瞞著也沒什麼意思,乾脆站起身來罵道:「那黑心的/豬/狗/也配做我夫君?我呸!」
「我嫁給他這幾年,他在大同的綢緞鋪還不是我幫襯著做起來的,採買散賣,詢價製衣,又有哪一樣不是我辛辛苦苦操持的,還要管家理事給那邊的寄東西銀錢,老家親戚婚喪嫁娶也是我安排送禮,他呢,大老爺把手一攤,什麼也不管。」
「只不過每年夏秋南來北往的坐坐船,船上撐杆也有夥計,上有船篷遮雨擋風,下有軟臥供茶供飯,哪裡就累著他了,饒是這樣,鋪子裡的利潤還是他的,姓的槐家姓。」
「我想著夫妻總是一體,就是掙了的,早晚也是要用在我們兩人身上,可哪想,他真是畜生也不如,黑心的蛆蟲王八蛋,竟然背著我將鋪子全抵押了,換了一筆銀錢全投到什麼江南採買綢緞上去了,連說也不和我說上一句,私自就做了決定,呵,掙錢的生意人家這麼輕輕巧巧就告訴你了?後來虧本了,倒是知道和我商量,那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