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院子的人似乎都只圍著這個頂棚轉,熱熱鬧鬧嘈嘈雜雜,一時間倒比那集市還要熱鬧,銀花得意的和玉娘炫耀,「報恩寺的和尚最擅長講經啦,收費也最貴,這次是我姐夫出的錢,要不然我媽才不會去請他們過來。」
「怎麼說?」玉娘湊到銀花耳朵邊發問,這裡實在太吵,不湊近了怕人聽不見。
自家院子裡頭李媽媽雖然也信佛,可從不在這上頭請和尚尼姑,也不帶她們去寺廟拜佛的,縱有花錢也是要想方設法用著人,譬如向姑姑廟捐錢,就是為了讓姑子上門教福娘念書識字,若是平白無故的捐錢與人,李媽媽可不肯。
銀花也大聲回答著她,「你不知道,快到年底了,這些禿子也忙著很嘞,到這家到那家的去講經書去,回回定要收好些米麵糧油的,你算算這價格多少,倒比咱們出去唱曲掙的還多呢。縣城裡頭這麼多寺廟,唯獨報恩寺的名頭最響,其他家也多是請他們的,可不就把價格唱高了。」
才說話呢,忽的就見那敲木魚的和尚托手滑了把,那敲玉磬的和尚失手錯了鍾,玉娘詫異看著櫻花,這就是你說的本縣城最好業務能力最熟練的和尚。
銀花一抹臉,左看右看自顧自找起金媽媽來了,「誒呦,李媽媽不來還得回我們媽媽一聲。,走,我們先去找媽媽去。」
人來客往間,銀花趕緊拉著玉娘離開這個尷尬的場所,只是兩人在屋子裡繞了一圈也沒見著金媽媽,還是玉娘眼尖,踮著腳瞧見那棚子後邊似乎有個人影,仔細辨認才發現就是金媽媽。
棚子後邊立著兩張大桌,上面擺滿了香燭,地上是兩個背簍幾根扁擔,桌前坐著兩人,一個是年紀頗大的和尚,眉毛都有些發白了,身子卻不乾瘦,挺著個肚子有些彌勒模樣,金媽媽就坐邊上同他說著話,講價道:「這回可不能照實錢給了,多少便宜點。」
那老和尚抖抖眉毛,先念一聲佛號,然後拒絕道:「這可不行,來的時候說好了價錢的,沒的唱了一天又反悔的道理。」
金媽媽拍著大腿,指著那棚里急道:「你瞧瞧你如今帶的好徒弟,講的都是什麼老掉牙的目連救母戲,我這裡是姑娘生日,不是老夫人過壽,你唱這些內宅的戲給誰聽去,我這裡也沒有她娘,又救誰去?」
「再說了,你只當我不認得,你這回帶來的人里,廟裡的熟手也就三個,那後邊跟著的兩個不都才來麼,慌手慌腳的憑什麼也湊數算錢。」
「阿彌陀佛。」老和尚雙手合十,慈悲道:「佛陀眼中眾生平等,沒有什麼新手老手的區別,如何能分別對待。至於經卷目連救母,唉,施主,你既養了她們,豈不就是她們的生身父母,這宣講的正是兒女孝順父母的道理,怎麼能說沒人聽呢。」
「佛祖眼中才眾生平等,我又不是佛,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怎麼能白白的給。」金媽媽油鹽不進,只咬定了出三個人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