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叫喊,裡邊的闥東之忍著劇透也使勁求救,「快來人吶!快來人吶!人都死哪裡去了!」
塵土飛揚之際,果然見得有人冒著被砸的風險疾步行來,闥東之大喜過望,拼命張著嘴許諾好處,「不管你是誰,只要你救我出來,我賞你黃金百兩,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
可許諾出去也沒見人答應,闥東之晃了晃腦袋,努力睜大了眼睛去看來人,映入眼帘的先是一雙沾著泥土的布鞋,再往上是膝蓋灰黑的裙子,土黃帶藥跡的短襖以及一張才剛被他嘲笑過的麻木的臉。
只是這會盯著他的眼睛明亮,隱隱還能看出一絲痛快,那人高舉右手,手上一抹比珠子還顯眼的明光。
「等等——等等——我——」
闥東之剛要求饒,才說了半句就聽見刀刃划過長空的氣聲,緊接著就是頸部的劇痛和噗嗤噗嗤往外飛濺的噴血聲,宋媽媽頭也不回,解下裙子包住短刀就往外走,原來她內里還穿著一身同樣的裙子。
說來也奇怪,搖搖欲墜的匾額直等著宋媽媽走出了門,才轟然倒下,將闥東之嚴嚴實實遮蓋在明鏡高懸之下。
外頭亂糟糟人群四散,直到好一會兒之後才聚集到一處,黃書琅發現不對,怎麼他的侄子闥東之不見了人影。
記錄的書吏小心猜測道:「該不會……闥公子留在了屋子裡沒來得及跑出來吧。」
黃書琅當即揪住了譚塨的衣領,怒喝著叫他趕緊去救人,一定要把人平平安安救出來。
譚塨為難道:「老爺,不是小的躲懶不肯去,而是房梁傾斜倒塌,塵土尚未分清,看不清裡頭的情形,這時候進去底下人怕是也容易遭難,還是再等一等吧。」
「等?」黃縣丞黑著臉卻無可奈何,總不能強逼著這些偷奸耍滑的奴才去送死,只能懸著心等待。
直等到塵埃落地之時,眾人才進殘墟中找人,在朽木爛瓦裡頭發現了闥東之的屍首。
黃縣丞暴跳如雷,連邊上的夏知縣都沒顧及,惡狠狠的發令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膽敢在縣衙行兇,查!給本官去查!」
「咳咳——」夏知縣又是一陣咳嗽,捂著帕子慢條斯理的攔住了人,「黃縣丞許是慌著了,怎麼可能有人敢在縣衙裡頭行兇,傳出去,豈不是本朝巨案?你我不都成了庸碌?」
黃縣丞這會哪裡還管什麼名聲,死的是闥家老三,曹公公義子的親兒子,四捨五入那就是曹公公的孫子啊,處置不當,他頭頂的帽子也甭想要了。
黃縣丞沖夏知縣不客氣道:「難道大人是要包庇兇徒,草菅人命?」
「黃縣丞,兇徒不是你說了就有的,」夏知縣平靜的搖著頭,對著血肉模糊的屍體沒有半分慌張,只叫人帶了邕仵作過來驗屍,「可驗出是謀殺還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