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晏子慎這種一看就是在脂粉堆里長大的男人,眠花宿柳的風流浪蕩客,竟然還假兮兮在自己面前說他自己不熟悉長安的花娘,拙劣,這個謊言實在是拙劣!
這話若是假的,他能說出這樣弱智的謊話,簡直是把玉娘的腦子摘下來踩;可若是真的嘛,既然他不熟悉本城花娘,那玉娘可就該和他算算之前嘲諷奚落的舊帳了。
別以為這事兒能輕易過去,玉娘活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有人當著人面嘲笑她的名字粗俗呢,她一項一項都記在自己的帳本裡頭,且等著救回福娘來再算帳。
有了曇花做擔保人,玉娘和劉媽順順利利的住進了寶蓮閣中,她們兩就如同一滴水滴入大海一般毫不顯眼,長安嘛,每日進都的鄉下人不知有多少的,誰會在意這個呢。
有了安身之地藏身,接下來就該與先前的人會合,然後盯著黃縣丞那邊的動作去。
玉娘和劉媽兩人初來乍到,自然不會兩人都滿長安的轉悠,劉媽年紀大些,與黃縣丞也沒怎麼打過交道,就由她借著賣茶在丹鳳街街頭街尾那裡轉悠等人,玉娘只老實窩在院子裡,免得被眼尖的人發現身上的不對勁,能不出意外就不出意外的。
介於先前在縣城時,她就已經把曇花的花名告知了晏子慎,想來這一二日間他打聽到妙音如來的住址就該找上門來的,耽擱不了多少時日。
為了避免麻煩,玉娘每日都照舊糊著多痣土頭土臉的裝扮,雖然貼身內里換了曇花身邊阿迦姑娘給的,她前幾年做的嫌老氣沒穿的一身板栗色的衣裳,可外頭依舊還是套上自己那層布殼子,只是在領口、袖子以至於裙邊偶爾動作篇幅較大時,才能看出玉娘確實換上了新衣服。
院子裡人問起時,玉娘只憨厚的捂著頭笑,珍惜道:「這樣好的衣裳,俺怕弄髒了哩。」
聽聽,多樸實的孩子。
丫頭們只圍著她取笑這幅做派,可看她舉止還算體統,沒有像外頭人那樣探頭探腦的瞎打聽,手腳也乾淨,只是窩在房門裡頭不出院子,時不時還幫她們幹些雜事,也便沒有太介意。
閣里其他院人不懷好意問起時,還能幫著辯解幾句,「是鄉下姑娘,不過人挺老實的,倒不是什麼莽撞人。」
常聽玉娘講故事的那兩個阿五阿六,更是偷偷纏磨著阿迦央求道:「好姐姐,要不然就讓她留下吧,在哪裡不是幹活,不如在院裡,都是認識的人,活計也輕省,外頭能找到什麼好差事呢?」
阿迦自然不可能同她們小丫頭說那些厲害事,只做驅趕的動作,「去去去,咱們院裡都是要簽了身契才進來的,她們是姑娘的親戚,媽媽難道還要強買人嗎,我勸你們都安靜些吧,這一陣子管事媽媽和大媽媽心情可都不爽快,你們別鬧騰的招惹上她們,白挨頓罵。」
阿迦這樣一說,玉娘倒是來了興趣,湊過去好奇道:「姐姐,怎麼心情不痛快了?您說說,我們聽著也好避開些,免得惹了禍事帶累上你們,連花姨也落了不是。我才來,見你們這裡金山銀山的好的不得了,難道媽媽們還會有什麼不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