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口鼻敲著車廂,將車裡三人都驅趕下來之後,便理也不理的自顧自上車離去,速度十分之快,連那三人的樣貌都不敢看清,似乎怕自己停留太久就會沾上病氣。
宋詞摟著鍾曲有些茫然,這是什麼地方?她們就這麼從府里出來了?
宋詞見福娘站在最前頭,不自覺就向她靠了近,看到福娘滿臉的紅疹驚呼了一聲,隨即就發現自己失態,討好似的朝福娘賠禮道:「三娘子……」
不對,都到這會了,這位娘子一定不想聽這個稱呼,宋詞吞下前頭那個序號,只恭敬的問福娘道:「娘子,咱們如今可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福娘朝宋詞看去,嘆了一口氣,她與邊上的鐘曲身形都差不多的瘦弱,臉上紅彤彤的恐怕也生著病,福娘自覺是自己牽連到她們兩,朝宋詞安撫的笑笑,這會有了些做姐姐的擔當,強撐著身子走到那山門前拍著門環,「有人嗎?」
不多時,那庵堂里就出來兩個灰袍的光頭尼姑,見她們三個弱女子站在門口,為首的福娘怪模怪樣,不禁猶疑道:「三位施主,不知何事來我山門處?」
福娘咳嗽了一聲,朝她攤開手,那手心裡是下剩的半根銀簪,雖然只有一半,工藝肯定是瞧不出來了,可那實打實的銀子分量還是值錢的,福娘遞於她二人懇切道:「師傅,我們主僕三人是被夫家趕出來的,他們嫌棄我生了病不肯醫治,叫了馬車把我們丟在城外自生自滅,如今我們三人又病又累又渴又困,求您讓我們在這裡借宿一陣子吧。」
「我好在這裡寫一封書信予我母親,請她派人把我接回家去。」說到這,福娘眼睛一紅,「求師傅大發慈悲,等家裡人一來,知道是您收留了我,定有重謝,為庵堂眾位師傅做一場大供奉。」
那尼姑先是掂了掂銀簪分量,而後又仔細打量福娘和後頭兩人的衣衫,確實是絲綢製品不錯,福娘臉上身上雖說長了紅疹怪嚇人,可那指頭處白嫩嫩,一看就是沒幹過粗活,的確是都中貴人沒錯。
又聽得福娘說只是借住不久,到時就有娘家人來接的,還會重謝,她們哪裡不肯,雙手合十念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豈有視而不見的道理,施主請進。」說著就恭恭敬敬的把福娘三人請了進去,收拾出一間禪房,燒熱水好茶好飯招待人在此住下不提。
另外一邊,陶叔謙得知福娘被趕出府後就急得不行,想要前去照顧福娘,被玉娘強行給攔了下來,「她那裡都是尼姑,你去搗什麼亂?難不成你還能在庵堂照顧人?」
玉娘沒好氣道,「為了以防萬一,你得趕緊走。」
「走?去哪裡?」陶叔謙急切道,如今福娘病著生死不知,哪怕說了只是過敏他也實在擔心,自打自己來了長安,到現在可都還沒見過福娘一面呢。
玉娘按下陶老三,「你在這裡先住上一晚,明兒一早換上你的衣裳和劉媽一起混在上船的人中,光明正大從城門口那裡進來。」
為了以防萬一,陶叔謙最好在城門那裡過一趟明路,「然後你再去城中和人打聽,在陳家曹家那裡多轉幾圈,打聽過消息再去城外頭找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