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樣在宋媽媽吹出去了,可等著接了東西回到自己屋裡,玉娘才揉了揉臉,嘆氣這事兒的難辦之處,便是大海撈針一般艱難,連個目標都沒有,四個縣城哩,多少人呀。
「唉,才從長安回來沒兩天呢,又給自己接著一樁麻煩事,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一沒錢二沒錢的,我可真是會自找麻煩。」玉娘嘴裡念念叨叨叫著苦。
晏子慎卻歪著頭欣賞的看著玉娘,只笑道:「你要是不接,恐怕就不是你了。」
「哎呀,你是哪裡竄出來的!」玉娘被他這麼一出聲愣是給嚇了一大跳,手裡捏著的小冊子都掉到了地上。
晏子慎蹲身去撿,一邊撿一邊委屈道:「我這麼大人就坐在這裡,動也沒動,哪裡就竄出來了?」
玉娘斜睨著看他,「我是說,你怎麼跑到我房裡來了?」福娘早就搬了出去,現如今東廂房可是玉娘一個人單住的閨房,哪個想死的,把這個大男人私下裡就放進來了,這不是影響自己的名聲麼。「該不會是偷跑進來的吧?」
「偷跑?」晏子慎委屈,一米八的大高個恨不能跳到兩米八的高度,忙將指頭一指那正房裡,「你媽媽當著人親自叫我進來的,你挨個去問院子裡的人,是不是她親口說的,叫我先進了屋等人,有一個人說不是,我立馬投河!」
「呸,胡說什麼!」玉娘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你可別想著拿李媽媽壓我,問就問,我難道還怕你投河不成。」
可等著晏子慎跳將起來往外沖,玉娘又氣道:「說起來,都是那人販子造的孽,害得我回來都沒心思注意旁的。」順利的轉移了話題。
先前因為這些拐子,造成了多少個家庭分散,雖說玉娘不是,可她見多了慘事,心裡也一樣恨,「要是被我抓住,非得把他們一個個都扒皮砍頭不可。」
晏子慎識趣的也略過了方才的話題,知道再追究下去,恐怕不是自己投河也該被人投河去了,他隨手翻著才剛撿起的那疊小冊子跟著玉娘道:「可不是,要不怎麼律法里抓著了不是充軍就是砍頭。」
正說著,他忽然驚疑一聲,指著那冊子上一頁沖玉娘道:「你瞧瞧,這是你好友不是。」
玉娘湊過頭去一看,發現上頭寫著正是金家銀花的名姓,只是歲數對不上,所以放到了最後頭,玉娘在宋家沒翻到,這會看去,拐賣的時間倒是確實六年前,和自己同年賣到十街的,可銀花是十五歲,呂娘子的女兒八歲拐走,現在應該是十四呀。
「說不準是她記岔了呢,七八歲哪記得真切,迷迷糊糊說大了也不一定。」晏子慎猜測道。
還別說,他這樣一提還真有道理。叫玉娘也想起先前的故事來了,還記得那回去金家時,銀花還委託她去求求朱潯,想從他那裡找著自己個兒的親娘來著。
只是後來朱潯投軍死了,自己又被別的事牽扯住了手腳,一拖再拖的,竟然到了如今。
想到便要去做,玉娘便連坐下喝口茶的功夫也沒留,提腳就往金家走去,撇下晏子慎一個人在屋裡哭笑不得,沒忍住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多說這句幹嘛,鬧的才聊了幾句呀,人就走了。
李媽媽見玉娘才回來就又急匆匆往外走,身後也沒跟著人,就探頭往東廂房裡看了一眼,奇怪道:「晏老爺,你不跟著?」
「不用,」晏子慎努力維持著輕飄飄的姿態,「還請媽媽給我再端一壺茶來,並幾碟子點心,我慢慢等,我,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