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腦中有積液,腦膜炎,如今還在高燒,需要進重症監護室,但我們這裡畢竟不是兒童醫院,建議是緊急轉診,當然,費用都不會低。」
「咱們都是職工,不是只要掛號費嗎?」吳桂芳驚呼起來。
「她這病很嚴重。」醫生抿了抿唇,「前頭已經交過費用了,應該還能住兩天,你們考慮考慮吧。」
說完,醫生就走了,倒也不是他狠心,要知道送過來的時候,孩子就已經氣息微弱了,他們能救活,也是運氣。
這年頭老百姓都不愛來醫院看病,不是沒病,只是真的看不起。
要賣掉一隻雞來看個小感冒,還不如找赤腳大夫抓點藥草吃了就算了,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
謝元禾聽懂了那些術語,她拉了一把傅正勛,對著他搖搖頭,他們不是孩子的父母,一切要看對方的決定。
付贏沉默了,似乎是在心裡計算這值不值得。
謝元禾也沒覺得有多心寒,她從傅正勛的手中拿過繳費的單子,給他:「二十三塊六毛,我愛人走了程序,藥只能維持兩天,你們自己看吧。」
吳桂芳一聽,炸毛跳腳,這年頭一隻雞才三塊錢,她在食堂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十七塊四毛,謝元禾分明就是在訛人!
「你!」獅子大開口。
付贏用力扯住吳桂芳,另一隻手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三張大團結,換過她手中的東西:「嫂子,謝謝您,要不是您和傅團,這孩子還真不一定能找到。」
謝元禾直接從傅正勛口袋摸出零錢找給了對方,然後收走三張大團結,點點頭:「嗯,我們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有些沉默。
「你說那孩子能活嗎?」下著雨,男人撐著傘,卻將大半傾斜在謝元禾身上,沒讓她淋到一點雨。
「活不了吧。」謝元禾給的答案也標準。
連醫生都只是說讓吳桂芳他們考慮了。
這段話說完之後,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後,傅正勛有些懊惱:「其實我應該先從自己家開始找的。」
他們把家屬院都掀翻了,愣是沒找自家後花園。
要是他昨晚就想到,是不是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沒有人會想到的。」謝元禾回應了他。
「那孩子很輕,比崽子還要輕一半,肚子卻高高的,整個人好像只有一副骨頭。」傅正勛的聲音有些乾澀,「我在大牛村最貧困的家裡,都沒見過這樣的孩子。」
話音落下,她看了一眼傅正勛,鐵血男人看透生死,所以對生命敬畏,也珍惜所有弱小的生命,猜到了他的想法,問:「你想救?」
「那孩子在雨中闖進了小洋房後花園的雞窩,興許是與咱們家有緣呢?」傅正勛這話還真沒什麼毛病,他又問:「你會覺得我很多管閒事嗎?」
這意思就是想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