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里開始多了些感慨。
「剛開始你可能會同情他,可憐他,所以會陪在他身邊,但是一個月後兩個月後呢,一年後兩年後呢,你還會有那種耐心嗎,你會不會覺得煩了,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一種束縛?」
「我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也從年輕人走過來的,所以我明白,如果真想要你好,就不應該用他的病來束縛拖累你,那對你不公平,所以我自私的做了那個決定。「
「孩子……」
說這裡,他的措詞變了,不叫葉小姐,而是當她小輩一樣,喊她,孩子。
「我想你也會有自己理想,然後讓自己肆意的成長,活成你最想活成的樣子。可能若干年後,你會遇上另一個你非常喜歡的人,這一切都是說不定的。」
他的話沉沉地壓在葉青歡的心頭。
她也不由得自問自己,面對一個植物人,她真的有那個耐心等他嗎?
再多的喜歡到最後,會不會變成一種令人無法解脫的枷鎖。
「所以我讓斯年騙你,說星濯死了,讓你好好的過你的日子。」
說到這,他微嘆了一口氣,「只是沒想到,你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我也不妨坦白的告訴你,星濯是昏迷十個月後才醒過來的,醒過來後,他沒有一點關於以前任何的記憶,這點請你不要怪他。」
他示意地將那疊照片往後翻。
「後頭還有他做復健的一些照片,他用了兩年的時間才讓自己真正活起來,至於他當時的情況,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之後可以慢慢的告訴你。」
一張張的照片,翻著,周星濯削瘦的身影從躺在病床上,變成了他撐著儀器艱難地練習著走路。
大傷初愈後的他沒有一點精氣神,臉色死白死白的,兩頰下陷,真的瘦成了皮包骨,像一副人形骨頭,手上全是扎針後留下的針孔。
越翻,她的心就越難受。
裴行夜望著她的表情,又說,「他是兩年前恢復才慢慢恢復記憶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沒在第一時間找你,關於這個問題,你可以問問他。」
到這裡,他覺得整件事已經解釋得差不多了。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騙你的是我,與星濯無關,他也是那天晚上知道我擅自作主騙你這件事,如果你要生氣,請氣我就好。」
不知怎麼的,眼眶竟然有些發酸發熱。
將那疊將二十多張的照片看完,葉青歡深呼吸了一口氣,吐出。
如果昨天碰到他的時候,她能冷靜一點聽他解釋就好了。
她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
她只是一時間因為他的瞞騙,有些生氣罷了。
「他現在在哪?」
思想過後,她平靜地問出聲。
「家裡,發燒了,躺在床上起不來。」
裴行夜也如實答她。
他也在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在知道這些事實之後,就註定她無法當一個平靜的沒事人。
原來他是有這麼多的苦衷。
這七年來她不好受,他又何嘗好到哪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