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嘯龍的「書房」是二樓靠近露台的房間,裡面竟然完全是中式風格的,進門有一列隔斷式的博古架,上面擺了一些陶瓷玉器,旁邊沙發前的一張茶几上擺著功夫茶具和薰香爐。如他所說,書架上空空蕩蕩的。靠近露台的落地窗前,擺著一張巨大的實木桌,上面擺了一些精裝叢書,主要是企業管理和國學易經類的書。牆上有個嵌入式的佛龕,擺放著鮮花和水果。意外,但也不意外。樓越不由得輕輕哼了一聲。人總得有這樣那樣的信仰,支持自己做一些想做和不想做的事情。
看到譚嘯龍擁有這樣一種簡單易操作且有著強大根基的古老信仰,她不禁生出了羨慕。譚嘯龍這樣務實的人,一定在內心裡是瞧不起她的。她除了有些名頭,並不如譚嘯龍這種人的老婆能幹,可以實實在在為家族產業出力。
她樓越只是一個大學老師,一個學心理學出身的婚姻失敗的女人。她揣摩夠了別人的心理,但不知道這有什麼用。你空讀了那麼多書,你的全部自信和底氣都來自於印在這些書上的知識。但當丈夫的關注一轉移到了別的女人那裡,你的世界就搖搖欲墜,不管你承認與否……渾然不覺地,樓越的臉上浮現著毫無疑問的輕蔑。她圍著桌子走動,無意識地一本本地拿起桌上的書,又一本本地撂下,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對自己冷嘲熱諷:你這個徒有其表的知識女性,這種男人,一眼就能看穿你內在的虛弱……
站在樓越身後的譚嘯龍臉上的肌肉開始抽動。我不過是說點客氣話抬舉你,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樓老師,你看,我確實是一個粗人,我從來都——」
樓越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見譚嘯龍用一雙帶血絲的眼睛,眼睛大得好像在瞪著她。他臉上的風霜痕跡清晰如刀刻,鐫刻著飢餓、貧窮、羞辱、仇恨,譚嘯龍是營養不良的,從肉體到精神,他和占彪完全不一樣,占彪那樣細皮嫩肉一看就是從小被精心餵養的男孩。
過去你只喜歡這樣白白淨淨的男人,你覺得他們看著就乾淨……真是幼稚可笑……
樓越忽然意識到自己早已不勝酒力,腳下踉蹌著,面露好奇地問:「你說,你從來都什麼?」
「我從來,都沒有幹過你這樣的女人。」 譚嘯龍咬牙切齒間含糊地一帶而過,但是每一個字都被她聽清了。
她看見譚嘯龍的眼神幾近瘋狂,豹在觀察著獵物眼裡所剩無幾的自控力。傻氣的笑容瞬間從她的臉上消失,她沒聽錯。他什麼意思?
譚嘯龍盯著她,心想自己犯了個大錯。他是怎麼了?
樓越上前一步,盯著譚嘯龍眼裡一閃而過的戰慄,不由得笑起來。他咬緊了嘴唇,皺著眉頭看她。她什麼意思,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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