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婦。不管她想要賦予這個標籤多少個體獨特性,標籤就是標籤。就像那個女孩不管有多不喜歡標籤,她就是個第三者。這不公平。占彪依然是占彪,是他自己,譚嘯龍也是如此。情婦和第三者都圍繞著男性這個「第一性」而發生,女人變成標籤,掛在男人的衣服上,不知啥時候就會被拽掉。
譚嘯龍拿著行李箱跟過來,樓越推上墨鏡,搭上他的胳膊,像其他成雙結對出行的男女一樣。譚嘯龍嘴角牽動了一下,這個女人在眾人面前的主動,讓他感覺天垂恩澤。如果不是因為占彪的關係,他怎麼可能有機會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就憑她這麼大膽,他也不能慫。
接他們去酒店的司機是個叫湯瑪斯·陳的中葡混血兒,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譚先生,樓女士,歡迎來澳門。」他接過行李,麻利地放到後備箱。
樓越托腮看著窗外的雄奇壯麗的建築,鱗次櫛比的豪華酒店,賭場爭奇鬥豔的霓虹燈招牌。好幾年前她就想來了,但占彪總是抽不出時間。不過之所以接受譚嘯龍的邀約,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可以趁機這段時間躲開占彪的追蹤。
酒店裡到處是人,人們穿梭在金燦燦的雕像和義大利古典風格的壁畫間,所到之處的視野皆開闊宏大。天花板是無邊無際的人造天空,連藍天白雲也是動態的,以難以察覺的速度變化著明暗濃薄。巨大的中央噴泉後,是水城威尼斯的背景畫面。但水是真實的,上面還漂著真實的貢多拉。天花板和牆壁上到處都是彩繪的油畫,裝飾以塗金的雕花線條。現實和夢幻交織之下,時間和空間被模糊了。標籤也不重要了。
能把高雅和庸俗調和得如此極致,實在是一種藝術,也是成功的商業模式,樓越想,她和譚嘯龍,也應當把他們的關係發揮到極致,成為一種新的模式,她允許他用他的方式關照她,他得尊重她的邊界,維護她的體面,她有她的格調,但是——在所有不需要格調的地方,他們可以非常低俗,毫無格調。樓越自嘲地笑了——正所謂,過上等生活,享下等情慾。下等情慾比上等情慾可真切多了,在過於規整的仿真藍天白雲下,他們是鮮活的疾風勁草。
譚嘯龍很想從口袋裡摸出煙來抽上一根,但他不能這麼做。上一回來澳門,他在新葡京賭場抽菸被抓到罰款,和條子發生衝突,那一幕是沒被她看見,否則她一定會覺得他很丟人現眼。條子就是條子,無論是哪裡的條子,對他說話稍不客氣,譚嘯龍就難免激動。
她的條子老公對他夠不成威脅。譚嘯龍早就這麼覺得,後來,自己比占彪厲害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現在他又帶她開了眼界,而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湯瑪斯領著他們去了快速通道。
「譚先生,確認一下,您預定的是貝麗套房,兩位入住,對嗎?「前台說著粵語口音的普通話。
譚嘯龍很意外,轉頭問:「小湯,我定的是最好的房間,不應該是皇家套房嗎?」他指指牆上的標牌。
「是這樣的,譚先生,其實貝麗套房比皇家套房更舒適一點。」湯瑪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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