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珍離開樓越房間的時候,心想,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事情發生,但這也是最可怕的。她隱約意識到,自己從頭武裝到腳的美麗工程都是虛的,她要是進不到男人的心裡,這些經過漂白、上色和收緊的皮肉迷惑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為自己而活?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經歷了最初的受寵若驚,李秋伊對占彪的噓寒問暖和忙前忙後的伺候已經很習慣了。他把車開到派出所里停在台階下等她。他中午買了水果和酸奶帶給她。
「買這麼多幹嘛?」
「吃不掉送給你同事們吃就是了。正好感謝他們對你的照顧。」
李秋伊想,他們才不情願照顧她。她年紀輕輕的,先是空降來了派出所,然後一直做內勤。趙衛東是經常照顧她,這就更惹人眼熱了。他們知道她的交往對象是占彪後,態度變得有些奇怪——並不算好的那種奇怪,但很快,她的婚訊傳來,他們對她又恢復了一點敬意。現在,她又懷孕了。等所有人都逐漸搞清楚這件事情以後,那些年齡不小卻還沒有對象的同事會怎麼想?不過,這是他們的問題。他們要嫉妒也不是她的錯。
李秋伊拎著一袋營養補給品回到辦公室,讓大家挑走一些。他們也毫不客氣地拿了。
她敲了趙衛東辦公室的門,對所長說:印表機放在她的座位前方,所有人列印複印東西時,墨粉都會擴散在她周圍,很不利於她的健康,能否把印表機換一個地方放?
趙衛東正因為點事情煩心著,聽到李秋伊這個低級員工的訴求,忍不住氣笑了。「那你覺得放在哪裡合適?誰適合吸墨粉?」
「我情況特殊……」她低聲地說,但語氣並不膽怯畏縮。
趙衛東看著她,心想,她也突然變了。這些年輕姑娘,不會一直畏畏縮縮下去,有一天,她們就莫名其妙地突然有了底氣。
「你特殊,嗯,是,」趙衛東使勁點著頭,身子都跟著晃起來了:「怎麼個特殊法?」
「我懷孕了。」李秋伊迎著趙衛東挖苦的嘴臉說。
趙衛東眼神一變,臉上的肌肉一抽。原來是這麼個特殊法。他有些官方地笑著說:「恭喜啊,小李。」然後他語氣一變,變成了另一個趙衛東,她李秋伊見識過的那個臉皮很厚無所顧忌的趙衛東:「是占彪的嗎?」
李秋伊受辱了一樣,馬上說:「當然!」
「我開個玩笑,這裡又沒有別人。」趙衛東嬉笑著,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既然她這麼斬釘截鐵,必然有她的道理。他那天喝多了,也不清楚到底泄在了哪裡。她事後曉得處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