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豪眼裡閃過一絲驚慌。他想起來了。難怪這個女的看上去有點不一樣,身材沒什麼料。可這照片怎麼也在這裡?他就帶出來炫耀過一次,後來就不知道塞到什麼地方了。喝酒喝的斷片,都沒什麼印象了。虎哥說他工作時不能喝酒,他還當這話可笑呢,他在夜總會看場子怎麼可能不碰酒。
「啊?誰是警察?我侮辱哪個警察了?」鍾家豪說:「領導你是警察我知道,警察也不能給我瞎扣這些大帽子嚇我,我什麼都沒做啊。我就是收藏了點照片而已——」
占彪咬牙切齒地說:「這三罪合一,你準備進去蹲大半輩子嗎?是誰指使你這麼幹的?譚嘯龍?」
鍾家豪眼睛一暗,然後馬上一亮,對著占彪惡狠狠地說:「別跟我提那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他為了個婊子,把我姐趕出家門,我姐為他辛苦操持了半輩子,本該享福的時候,現在跟出家人也沒什麼區別,她在廟裡住著,錢也都放到廟裡的帳上。我現在就像一條沒人要的狗,留在這裡,混口飯吃罷了,呵呵,譚嘯龍指使我幹嘛,他根本都不想看見我。」
占彪眯起眼睛看著鍾家豪。這一番話行雲流水,不知真假,但他的情緒看上去是真的。他會這樣想也很正常,但是——
「不要跟我耍花招!」占彪一拍桌子:「你要是想自己扛下來也行,把牢底坐穿,讓你的主子逍遙法外。」
還牢底坐穿,這個占隊長看他染著黃毛,當他是不讀書的傻子呢?他大學學的可是法學,雖然早還給老師了,但也不至於聽見幾個唬人的罪名就害怕得發抖。鍾家豪忽然心裡有底了。他嘿嘿笑起來:「是這樣的,領導,實話跟你說……」
占彪盯著鍾家豪的臉,豎起耳朵聽著。
「我們有個群,經常分享交換這些東西。網上有很多好東西的,根本看不過來,我就刻了點光碟,洗了點照片出來。當然了,我的東西比較搶手,都是自己一手拍的,貴在真實。你看到了吧?但這張呢,我是真不記得從哪裡搞到的,你看過其他照片也能知道,這個女的不是我喜歡的風格——」
占彪衝上前揪住鍾家豪的衣領,對著他的臉左右開弓地打起來。鍾家豪被禁錮在審訊椅上,動彈不得,只能被動挨打,打著打著,他的臉也腫了,嘴角也出血了,他嘶喊起來:「警察打人啊!救命啊!」
聞聲趕來的同事們試圖上前攔住占彪,占彪被拖離時,一使勁把皮鞋腳蹬在了審訊椅的圍欄縫隙里,拽了半天才拽出來。
「我打占彪電話他一直不接。我打羅主任的電話他在開會,說一會兒再說。要不,哥您看……」譚嘯虎遲疑地說,掃視了一眼坐在一邊已經冷靜很多的阿萍。
譚嘯龍知道弟弟的意思。在場的所有人都想到了。這個家的新女主人起碼有一個關係可以試著去疏通一下,她可以去探探刑警隊長的口風。她要是放低姿態,占彪出於面子,怎麼也得有所表示。
譚嘯龍當然想到了,但是他很厭惡自己想到了這一點。他譚嘯龍應該是來保護她的,他應該讓她的生活變得更上檔次,而不是被他的另一面生活侵擾,像現在這樣,阿萍的弟弟闖出紕漏來,他譚嘯龍讓她去找她那個很早就不聯繫的前夫幫忙?
她現在還在上海,在屬於她的舞台翩翩起舞展示自己。他怎麼能這樣對她?她這兩天給他發來很多照片,在學術論壇上被專業攝影師拍下的照片,在新天地的酒吧里以歌手為背景自拍的照片,她在恒隆廣場試穿新衣服的照片,還有她在浴缸里被非常稀薄的泡泡包裹著的照片……他告訴她,等她回來了他要無障礙地欣賞她的身體。
現在這個處境,讓譚嘯龍心裡十分惱火。他搖搖頭:「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