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越發現自己居然笑出聲來。譚嘯龍這種生機勃勃的生命力從未讓她失望過,這種生命力是沒有羞恥可言的,她不就是喜歡他這一點嗎?她過去就希望借用一點他那坦蕩蕩的厚顏無恥,讓自己變得輕盈起來。而此時此刻,她比任何時候都想要從他身上掠奪走這種生命力。
她把譚嘯龍推倒在床上,面無表情地解他的皮帶。她發現,自己心裡充斥的並不是生的欲望,而是死的欲望。她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開始恨他?她恨他讓她毫無心理負擔的享樂生活早早結束了,恨他讓她變成了一個知行不合一的人,但她還是沒恨他。
她看著他的那部分暴露在空氣中,傲然聳立著。他就是這麼生機勃勃,厚顏無恥。她恨不恨他都不會改變這一點。
譚嘯龍正想脫掉自己的上衣,她已經上來了。她打掉他朝她身上伸過來的手,跳過了好多她喜歡的步驟,就主動直接地開始了——他沒留神就長驅直入,一步到位,順利得如夢似幻。他深吸一口氣,她的動作幅度馬上就變得越來越大。譚嘯龍又喜又怕。
他一邊不由自主地發出陶醉的喘息,一邊趕緊按住她的腰,控制她的節奏和力度。用可以,但要慢慢來,現在不是瘋狂的時候。他的手指陷進了她的腹股溝和腰窩。她倔強地想要掙脫他的控制,但動彈不得,除了他在裡面的存在感,其他感覺都停滯了下來。
她摳開他的手,但摳不開。他怎麼可以對她那麼溫柔那麼好,對其他人那麼惡劣那麼狠?他怎麼不能給她留一點點幻想?從第一次見到他,她就開始賭了,擲出自己唯一的籌碼,她贏了,贏得盆滿缽滿。新手的好運氣,湯瑪斯曾經說過這樣的詞,用來形容她的情況很合適。合適嗎?那現在呢?她是要全盤輸光嗎?她是要直接離場,還是繼續逗留,指望翻盤?
樓越終於帶著一絲恨意,咬牙切齒地向譚嘯龍步步緊逼。他只肯輕柔緩慢地滑翔,安全地著陸。她開始張牙舞爪地抓揉他的頭髮,掐他的肩膀和胳膊,掐得很大力,應該是很疼的,但譚嘯龍似乎一點也不怕疼似的。他看著她寬容地笑著,好像她是一個孩子在任性胡鬧,但是依然對他形成不了一點殺傷力。
她氣憤得忍不住扇了他一耳光。
譚嘯龍一愣,武裝力量被盡數解除。她開始洶湧地騎乘翻飛,像一隻追逐海浪的海鷗,浪在沸騰,她緊緊跟隨著,只保持著足夠危險又幾乎安全的距離。譚嘯龍想再次控制她飛翔的速度時,被她又扇了幾巴掌。每扇一下,他失控一次,然後她就距離更近、更危險——這很好用,她開始左右開弓地扇他。
他一意識到她是在發泄憤怒,就徹底不抗拒了。
樓越發現自己的報復越來越安全,她的憤怒也越來越沒意思。她重複製造著扇耳光的啪啪聲,同時,也製造著身下的啪啪聲。她不禁想起念書時在詩歌社團時表演的一首詩朗誦,那是法國詩人保羅·瓦萊里的《海濱墓園》:
也許是愛情,也許是對自己的憎恨?
它隱匿的牙齒向我如此逼近
無論它叫什麼名字都合適
沒事,它看、它要、它夢、它摸
我的肉體吸引它直至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