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嘯龍靠在捕魚船的下層舷窗後,看著窗外的月亮,海面上的月亮是如此巨大,大得他心驚肉跳。
漁船每到一處港口進行短暫停靠的時候,譚嘯龍都能提前知道,不僅是因為那時候魚腥味會變得十分濃重,還因為這時候很快會有人過來,從外面把他的門鎖上。上鎖的聲音讓他本能地痛苦,他頭頂上的腳步聲一直不停,還有拖動漁獲的號子聲和噪聲。無處不在的尿騷味,也一樣讓他感到熟悉:是和監獄一樣的氣息。
他太想聽聽她的聲音了。如果能聽到她的聲音,他願意再一動不動地忍上一星期。但就算他沒有把手機扔掉,現在他也不能給任何人打電話。打電話沒有意義,在深夜的捕魚船的角落裡,他和世界失去了聯繫。他完全可能悄無聲息地死在這裡,被人拋屍海里,而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真正完美的犯罪。他花了一大筆錢買這張逃命的船票,但他依然生死未卜。
譚嘯龍深知,這世上沒有任何合約或承諾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除了從她嘴裡說出的那美妙得令他心痛的三個字:「我愛你。」
他最後一次聽她說出這句話時,她在前面加上了「對不起」三個字。這六個字引發的痛苦之深,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為什麼?為什麼愛他卻不跟他走?為什麼?
在海上的時間足夠他反芻無數遍他們分別時的情景,每一次她的拒絕都讓譚嘯龍痛苦萬狀,但漸漸旳,譚嘯龍在痛苦不解中品到了一絲安慰。她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她是個聰明又很有主意的女人。她愛他和他娶到她這兩件事,已經用光了他的運氣。
夜色蒼茫的大海中,譚嘯龍笑了起來。
在最不可能的時期,樓越迸發出了無窮無盡的創作欲。
除了和律師諮詢溝通,和周瑩保持聯絡,應付一些好奇但並不善意的打探電話,處理學校工作,她剩下的時間都撲在筆記本電腦上,腦子裡不停湧出新的觀點和話題。她無需咬文嚼字慢慢斟酌,而是信手拈來,嬉笑怒罵皆成文章。
她好像脆弱得一觸即發,又好像剛強得無堅不摧。她關懷一切女性,理解一切女性,共情一切女人;她回復「小三」的來信,也回復被辜負的妻子的來信,她回復夾在兩個女人中間半是痛苦半是炫耀的已婚男人的來信,也回復抱怨現在女人找對象要求太高的年輕男人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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