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通訊設備價格昂貴,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部座機的售價應該有一萬六美元。
窗簾遮著兩英尺左右寬的窗戶,只能透進幾縷並不明媚的光,卻將室內染出幾分暖意。
利亞姆的房間布置很簡單,地毯占據了大部分空間,他的吉他盒和幾個抱枕一起放在地上、擺在房間角落裡。櫃架上的專業書排列整齊,桌上則擺著幾張畫著音符和單詞的手稿。
不知道為什麼,這裡顯得要比外面、比奧斯蒙德見過的任何地方溫暖許多。
也許是因為狹小的室內二氧化碳含量比外面高了些,連窗簾晃起的弧度都在地上透出彎彎的光線的形狀。
利亞姆的錢夾、房間鑰匙、車鑰匙、BP機都放在一個小盒內,也擺在桌上。
奧斯蒙德挑了挑眉,又回過頭掃了一眼將自己縮在被子裡如同陷在了棉絮里、陷進了雪裡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響的利亞姆。
這小孩哪點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一看就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他抬起手拉起背包下滑的肩帶,思索自己是不是該走了。他站在這裡很尷尬,也不知道做些什麼。
但也許是那一點點布料摩梭的聲響吵到了利亞姆,他又發出了一聲沒什麼具體含義的哼聲,雙腿夾著被子翻過了身。
奧斯蒙德握著肩帶的手頓住,看著他突然睜開的那雙清澈的冰藍色眼眸和他眼下的青黑,突然明白了什麼:「睡不著?」
利亞姆輕嘆了一口氣,將大半張臉埋在枕頭裡,卻用力地點了兩下頭。
他的聲音悶悶的,低低的,有些沙啞,藏不住委屈:「睡不著...還餓,好難受...」
生病的時候尤其像只會撒嬌的小狗。
但為什麼用這個語調和他說話...
奧斯蒙德愣了片刻,才想起了什麼。他從肩上取下背包,摸出那個三明治,伸手遞了過去:「你不會生病就沒怎麼吃東西吧?」
利亞姆沒什麼精神,似乎比平時要疲倦許多。
面對被遞到眼前的三明治,他只抬眸看了一眼便閉上了雙眼,神色懨懨的,看起來也不像是有食慾的樣子。
似乎是難受極了,他又發出了那樣輕微的嗚咽聲,奧斯蒙德望著他,只看到他眼角閃過了什麼,然後有一道淺淺的卻稍微亮於膚色的液體向下滑動,一下就滴落在了枕頭上,暈染出一點點濕痕。
...怎麼還哭了。
奧斯蒙德束手無措,開始懊惱自己為什麼要興沖沖地跑來。
但是出於人道主義精神,他還是將包放在了椅上,兩步湊了過去,抬起手試探他的額頭。
入手一片溫熱,但是正常體溫,沒有發燒。
所以是怎麼了?
問他,他也一句話不說,只知道嗚嗚咽咽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