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幕上那群剛剛做了好人好事,從房頂上救下了一隻貓咪的青少年一邊露出笑容,一邊抓著懷亞特的手腳,將他摁在了地上。
這副殘破的身軀上不知道有多少傷痕是他們的傑作,他們一邊嘲笑著這具軀體上層層疊疊,滲出血水膿水的瘡口與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跡,一邊又換上了一副虛偽的善意面孔。
「你真的很欠教訓啊,是不是從來都沒有人教過你,該怎麼做個正常人?沒爹娘教的東西。」
「太令人作嘔了,居然那麼對莉莉。」
「不過沒關係,誰讓我們好心?我們可以教教你,幫幫你。」
「很疼吧?」
這群披著天使外皮的孩子們嬉笑著:「這樣,我們幫你,讓這些傷口儘快癒合吧?」
伊萊娜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絕望地看著銀幕上的畫面。她聽不到懷亞特的哀嚎,也聽不到他們的笑,只能看到他們手中拿著訂書機,將訂書針刺入懷亞特的皮肉,將創口的邊緣的皮肉用訂書針固定在一起。
咔嚓——
雖然什麼也聽不見,但是訂書機的聲響就仿佛在她的大腦皮層上響了起來,不停地折磨著她。
那些留著膿水,化作糜爛肉塊的傷口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訂書針連接的、皺在一起的皮膚。
一瞬間,伊萊娜居然詭異地鬆了口氣,因為那些被釘合起來的創口,居然比裸露在外鮮紅的血肉更令人容易接受。
她似乎從這群施暴者的身上,看到了科爾伽的影子。
她想起他曾經對她說過,他的所作所為,只是想要「糾正」奧斯蒙德。
但本質上,他的做法與這群天真的施暴者沒有任何區別。他們從未想過要幫助他,他們只是想要滿足自己變態的欲望,將他們的想法強加到別人的身上。
他們嫌棄本就是由他們創造的傷口,在這些血肉模糊的傷口上繼續施加暴行,強迫受害者們遮掩傷痕,偽裝成與他們一樣「正常」的人類。
伊萊娜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太多,聯想太過誇張,但她越是思考,越覺得自己觸及到了真相。科爾伽,奧斯蒙德的父親,似乎都在逼迫著他成為一個「正常人」,強迫他接受他們的價值取向,從對他而言近乎等同於虐待的性.愛中獲得快樂。
但她覺得很難過。
無論有沒有過度聯想,她都為他難過。
銀幕上的懷亞特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他獨自一人坐在漆黑的房間裡,看著身上「癒合」的傷口,居然露出了一個摻雜著釋懷的淡淡笑容。
他為什麼笑呢?是因為他終於變得「正常」了?是因為他終於能夠「合群」了?是因為他認為這些「癒合」的傷口再也不會在白色衣服上留下髒污的痕跡,讓他露出馬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