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心呵護的花很聰明。
他說的沒錯,接近他,喜歡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局。
人永遠無法割捨過去。
他永遠都不是奧斯蒙德以為的利亞姆·海恩斯。
他卑劣、輕賤,滿身瘡痍,苟延殘喘地活著。
生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是懲罰,他的出生即是罪惡的,他是強.奸犯的兒子。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要為他的罪孽贖罪,咒罵、剝離他體內一半污濁的血。每一次成長亦是痛苦的延伸,骨骼即是罄竹,伴隨著每一次生長痛,記錄每一份罪狀。
他這樣畸形、不堪的人,又怎麼配說喜歡,怎麼配被喜歡?
利亞姆的沉默讓奧斯蒙德絕望,也讓他臉上的笑意擴大。
他甚至無法否認。
為什麼不否認!
「利亞姆·海恩斯」,那個出自來自加拿大、生活環境優渥,單純善良的孩子,只是一個謊言。
既然已經騙了他。
為什麼不繼續騙?
明明只需要否定,他就會繼續相信他。
「為什麼?你到底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你喜歡這張臉嗎?」
奧斯蒙德的聲音很平靜,卻像是一根根鋼針,毫不留情地扎在利亞姆的胸口,讓他幾乎窒息:
「你想和我上床嗎?」
奧斯蒙德的吐字清晰,緩慢的話語卻像是凌遲的刀,將利亞姆跳動的心臟片成薄片:
「何必把事情搞得那麼麻煩?」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利亞姆。」
「你明知道我很缺錢。你給我錢,然後上我。事情本來可以非常簡單,為什麼?」
為什麼,要將一場微不足道的交易偽裝成一份真摯的、純潔的喜歡?
利亞姆從沒有想過,他的口中會吐出如此刻薄的文字。
他只是想,他只是想借著自己身上明顯的槍傷,以此為藉口、契機,編造一個理由,遠遠地逃開,甚至,利亞姆奢望,暫時離開。
保障奧斯蒙德的安全,處理他必須坦然面對的糟糕事項。
但是,利亞姆清楚,他不應該繼續編造謊言,他永遠也無法擺脫他的過去,他永遠離開,才是對奧斯蒙德真正的保護。
然而,他可以在奧斯蒙德道出真相時保持緘默,卻無法面對奧斯蒙德輕賤的話語。
明明是他背棄了承諾。
是他不得不離開。
他明知道,背叛,離開,都是奧斯蒙德最憎恨,也最害怕的...
可是、可是。
利亞姆無法繼續保持沉默,幾乎喘不上氣,他的手臂緊緊摟著奧斯蒙德腰,聲音近乎哽咽:「...求求你,不要再這麼說了。」
他是他的花,是他的花啊——
他艷麗濃烈,於他的心臟生長的花。
「你還要繼續演...」下去嗎?
奧斯蒙德嘲諷地輕笑一聲,聲音卻戛然而止。一滴滾燙的液體滴到了他的肩窩,像是一滴岩漿,將他燙的瑟縮,滾燙的熱意鑽進他的骨髓,讓他沉默、詫異,不知所措。
一滴,兩滴,三滴。
有件事利亞姆並沒有騙他。
他身上很熱,造不了假,就連眼淚也是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