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看向利亞姆那雙澄澈剔透的眼睛,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片如冰一般的海, 而是滾燙的岩漿。
炙熱的溫度讓他瑟縮,讓他顫抖, 讓他從臉頰到脖頸再到耳尖,都升起大朵大朵的紅。
擁抱本就令人心跳加速,更別說一個陰差陽錯的吻。
即便嘴上再怎麼不在乎,即便大多數的身邊人早已經將熱吻當成了不值一提的玩物, 奧斯蒙德還是忍不住因為剛剛甚至不能稱之為吻的接觸而咬緊了下唇,局促不安,大腦一片空白,羞赧又無措。
身周全是屬於另一個人熟悉又溫暖的氣息,他被熏得昏昏沉沉, 下意識將手掌貼在利亞姆的胸前, 然後又如同觸電一般,因為指尖傳來的觸感和天旋地轉的失重感驚醒。
利亞姆牢牢地將他固定在懷中, 結實有力的手臂甚至箍得他肩膀生疼, 但是除了利亞姆帶給他的部分痛楚以外,他幾乎沒有感受任何的撞擊。
他們順著水泥路面向下滾動了三四圈, 一頭撞進了坡底的灌木叢,速度不快,但絕對算得上危險。
奧斯蒙德側躺在硌人的草地上, 喘息著, 他突然想起一年的那一天。
他的記憶很好, 甚至能回憶起那一天,利亞姆抱著他從山坡上滾下去時, 身上溫存明媚的氣味,和他摘下熊偶頭套時,臉上比夕陽還要動人的笑意。
他還是他,但利亞姆已經不是利亞姆了。
平安滾落到坡地,距離他極近的利亞姆卻並沒有開口數落奧斯蒙德的莽撞行徑,他鬆開了死死摟著奧斯蒙德的手臂,垂著眼眸,在第一時間檢查奧斯蒙德有沒有再次受傷。
不久前他剛剛挨了一棍,利亞姆其實不怎麼敢用自己的手護住他的脊背,害怕硌疼他,可是他要是不伸手,又擔心在滾動的過程中,奧斯蒙德的背撞上地面,加重傷勢。
利亞姆的眸中滿是擔憂,臉頰上卻劃出了一道不湊近觀察便發現不了的血痕,他手臂用力撐起身:「沒事吧?撞到哪裡了嗎?」
借著遠處朦朧的黃色街燈,利亞姆看清了奧斯蒙德臉上無法忽略的紅暈。他語速急促,聲音憂慮,淺淡的藍色眼睛注視著奧斯蒙德:「哪裡疼嗎?你的臉好紅...」
奧斯蒙德聞言,卻抬眸,眼神兇狠的如同一隻在黑暗中被踩了尾巴的黑貓,就像是寶石一般濃艷的孔雀藍色眼睛,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將利亞姆尚未來得及說出口的擔憂話語盡數噎了回去。
頂著一頭金燦燦短髮的小狗這才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裹著皮製手套的手指輕輕摩挲了兩下自己的下唇,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和詫異。
他白皙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覆蓋了一層紅,仿佛現在才感受到了奧斯蒙德掐著他脖子時,收緊的手指帶給他的窒息感。
他的聲音在頃刻間變得微弱又急促:「...剛,呃,剛才是...」
利亞姆很快回憶起轉瞬即逝的觸感,如同湖泊一般的淺藍色眼睛都像是映襯著天邊的紅霞。
明明與黑手黨這個詞彙聯繫在一起,與「純情」毫無關聯。可利亞姆也許在陳述自己的感情經歷時,並沒有騙他。他的眼神閃爍,黑暗遮不住緋紅,臉頰燙得像是心中的火焰外露,跳動不息,聲音低弱蚊蠅,顫顫巍巍仿佛突然失語:
「...親,那個,碰、親到了嗎?對...對不起,我...如果你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