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利亞姆便開始流淚,但他依舊一動不動,像極了一塊僵硬的屍體,淚水卻眼眶中流出,滾落在枕頭上。
奧斯蒙德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地湊了過去:「你難受嗎?是感冒加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只是很累,情緒崩潰,內疚難堪,痛苦,胸腔酸澀,幾乎說不出話,也發不出任何聲音,更別說控制自己的身體,仿佛靈魂早已經被抽離,停滯在半空中,難堪又無能為力。
奧斯蒙德微涼的手貼上他的額頭,試探著摸索著溫度。
他沒有任何照顧病人的經驗,慌不擇路地端來麵包、水、藥箱、冰塊,在床頭柜上滿滿當當地擺了一堆。
想要去打個電話把醫生雷切爾叫來,卻被利亞姆猝然抓住了手腕。
他本該沒什麼力氣,卻還是輕易地將奧斯蒙德拽得一個趔趄,摔到了床上。
只憑藉他近6英尺2英寸(1.9m)的身高和190磅(85kg)左右的體重,奧斯蒙德就很難擺脫他掙脫桎梏。
利亞姆像是一隻渾身散發著熱量的大型食肉動物一般,再一次將他牢牢地鉗制在了懷中。
他的鼻尖輕輕抵在奧斯蒙德的肩窩,淚水和吐息一樣炙熱,聲音斷斷續續:「奧茲...奧茲...我想吃三明治...」
奧斯蒙德的動作一僵,竟然有些失語。
和利亞姆重逢以來,他們兩個人就默契地避開了三明治,沒有人提過這個太過敏感又意義曖昧的詞彙,飯桌上更是從沒有出現過吐司、雞蛋、培根、生菜這樣的搭配。
奧斯蒙德不知道利亞姆現在突然提到三明治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只知道利亞姆雖然嘴上喊著想吃三明治,卻一點鬆開他的意思都沒有。
「沒人說你不可以吃,但你總得先鬆開手,我才能去拿三明治給你吧?」
奧斯蒙德努力嘗試著推搡他的肩膀,卻察覺到他重得像是一頭牛,根本推不開也推不動:「鬆開!」
強硬的態度沒能換來利亞姆的退讓。
他就像是一個緊摟著糖果的小孩子,說什麼也不肯鬆手,手臂愈發收緊,死死纏住了奧斯蒙德的腰:「別走,你要走嗎?...對不起,我,都怪我,求求你不要走。」
他難得地露出脆弱。
罕見的情緒外露並非是偽裝或者演戲,奧斯蒙德能夠察覺到他的難過。
但奧斯蒙德卻很生氣:「我別走?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每一次都是我在妥協!要走的人從頭到尾不都是你嗎?」
他說完就有些後悔。
利亞姆的狀況明顯不對,他不應該這時候對他大喊大叫。
果然,利亞姆的眼淚落得更凶了。他緊緊地抿著唇,難過又委屈,將奧斯蒙德的衣服淚濕了一大片,仿佛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卻依舊不願意鬆開奧斯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