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不會圍圍裙嗎?真是,我不能……不能再笑了。四貨,你忙你的事兒去吧。」金萱嘉打發走四貨,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唐蒄小姐你有所不知,他女朋友就叫丁香,所以才在衣服上繡丁香花的。」
唐蒄無法接受:「不對,偵探小說里都是這樣,我通過蛛絲馬跡查出他的真實身份,你們對我刮目相看。」
金萱嘉捂住眼睛,抽搐道:「我刮。」
又是一陣大笑。唐蒄心裡不爽,又不敢正面和她撕破臉,新搬來的金先生家裡財大氣粗,吹口仙氣就能讓無數人競相折腰。今天來這裡並不僅是金萱嘉邀請,而是金先生看過《城際日報》上的訃告,點名要見唐蒄。
起初是想炒個噱頭,好讓大家注意到自己,以後能混個電影演員當,再不濟也能抬高身價。沒想到一下子傍上金先生這種大船,實在是路上白撿金條的好運氣。
唐蒄步步走得小心,生怕碰傷了金先生屋裡的這些寶貝。說起這些東西,流光溢彩價值連城尚不足以概括,要是讓唐蒄形容,那就是「我全都要」。
列朝列代的東西都有,還都是舉世難逢的孤品,當收藏家能當到這份上,日子怕是過得比皇上還舒坦。唐蒄跟在金萱嘉身後,看著她攏著酒紅色的毯子走在前面,猩紅跟隨她前行的步伐往前侵略,猶如戰旗般惹眼。
二樓又是不同凡響的景象,光是那屏鍾就和唐蒄家裡的床一樣大,在親眼所見之前,誰也想不到玉砌雕欄這樣的詞能用在一架屏鐘上。唐蒄低下頭,沒來由覺得自己的目光落到那些東西的表面,那些東西就要貶值。
二樓比一樓更大,穿過門外的迴廊,還能看見隱在屋中的光景。金先生家的房子像蛋糕,刮下奶油能看見蛋糕胚,切開蛋糕胚又是奶油,一層裹一層。
華貴,精緻,窮奢極欲。往裡走出幾步,燈火通明,恍如白晝。有個女人坐在沙發里,微微屈起身子靠著扶手,腿很長,擺得很規矩,配上孔雀藍的旗袍的包裹,像只收斂起漂亮綺麗的尾巴在此棲息的孔雀。
唐蒄的目光凝在旗袍上逼真的色彩里,只見那人手裡拿著把白色的象牙扇子,對待箱蓋般一開一合,連續反覆好幾次,沒有別的動作。那扇子開合聲像屏鍾指針走動似的,主人的懶怠和厭倦不言而喻。
金萱嘉站在高處,注視著那人縮在樓下沙發里的身影,乾巴巴地說:「那是我父親最看重的宋迤。」
「宋姨……」唐蒄悄悄覷一眼倚在那邊玩扇子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說,「看著好年輕,居然是你姨?」
金萱嘉呼一口氣,說:「是宋迤不是宋姨。」
唐蒄皺眉:「有區別嗎?」
金萱嘉道:「宋姨的姨是阿姨的姨,宋迤的迤是迤邐的迤。」
唐蒄點頭:「宋迤的姨是迤邐的迤,宋姨的迤是阿姨的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