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手裡的絹扇轉了轉,招手叫來一個跑堂的雜工,令其去跟樓上的綣香通信。金萱嘉退回唐蒄和宋迤身邊,小聲講述前情:「我二哥有些時日沒回家裡了。」
宋迤適時補充道:「一個半月了。」
唐蒄好奇地看過去:「你怎麼知道?」
宋迤說得理所當然:「金先生家裡的事,我當然懂。」
「行吧,可以理解。」唐蒄沒功夫和她在這種事上多費口舌,又去扯金萱嘉的袖子,小聲問,「這位姑娘接下來是直接帶我們去見金二少,還是叫他下來找我們?」
金萱嘉有點嫌她靠太近,不免煩躁地催促面前那個紅裝女人:「好了沒,別告訴我他死在裡邊了。」
那紅裝女人將絹扇放到跑堂人手裡,領著三人往樓里走。木塞被從瓶口拔出來,倒酒聲瀝瀝的,留聲機里的歌聲緩慢嘶啞,不如現場撥弄的琵琶悅耳動聽。
女人走在最前頭,有條不紊地解釋道:「金二少在綣香那裡連住了三日,一直沒人敢擾,酒水是不要命地往裡頭送,起初是沒起疑心,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周圍香菸裊裊,唐蒄愣是不想融入氣氛,扳住金萱嘉的肩膀道:「我既然離開你家了,鐵定不會再回去找你爹。都走到這裡來了,我也幫不上忙,不如放我走吧。」
「瞧你嚇得那樣,方才看你罵四貨那麼厲害,還以為你膽子多大呢。」金萱嘉故意嚇唬她,嚴厲地說,「要是這事兒被你抖出去了,我二哥不會放過你的。」
唐蒄怕得直哆嗦,不知不覺又縮回宋迤身邊去了。她從宋迤身後探頭,低聲問:「你二哥在這裡殺了人?」
「他說他是被冤枉的。」金萱嘉面上也不太信這說法,但還是穩住精神對唐蒄喝令道,「到了門口你換件衣服再進去,別叫他看見你一身壽衣,更怕得緊。」
起先那個招呼金萱嘉的紅衣姑娘叫慧婉,她似乎知道些內情,只管把金萱嘉等人往那邊領。臨到進門時,她特意牽住唐蒄,溫聲說:「我帶姑娘你去換身衣服。」
眼看唐蒄就要被她牽著走,宋迤突然攔下慧婉,和藹地說:「方便的話給我也換一件吧。這是金先生家宅里的,你們這地方煙味大,沾染上就不好了。」
這種地方不缺女人,自然也不缺女人穿的衣裳。唐蒄原有些牴觸,想著找件不起眼的破爛衣裳方便逃跑,越過屏風一看慧婉就在門口守著,逃跑計劃只得作罷。
宋迤那邊適應性超群,很快就從屏風後穿著慧婉的舊衣服出來。那暗紅底色的花團錦簇開在她身上不太恰當,看起來像是整個人要被花蔓吞沒的勢頭。